今天是多眉这一百年收获最大的一天，真神果的出现让他再次燃起了希望，虽说他从古悠那里也寻得了破解之法，但相比较来说，无疑真神果更能让其接受。
现在，他是越发期待那三虚秘境了。
入夜，琉璃宫西苑客房内微弱的烛火噗嗤噗嗤闪烁着，光亮照在端坐在蒲团上的老人脸上，让他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原本童颜鹤发的他现在满是黝黑的皱纹，然而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依旧散发着与他年岁不符的精气。
“今天你玄一前辈的话，都听到了？”多眉悠悠问道。
“听了个大概吧。”壬桓回道。
“大概？关乎你的前程命运，你说你听了个大概？”多眉气极反笑，他少有今天这么严肃。
壬桓也有些慌了，他知道爷爷疼他爱他，对他关怀备至，此时见他真的要动怒，越加不敢作声了。
多眉撇了少年一眼，终是忍不下心去责怪，又语气稍加平和道：“三虚境，真神果，一定一定要得到，明白吗？”
“知道了爷爷。”壬桓乖巧回答。
“可是……玄齐也需要这个，这可是他救命的东西，若是只有一个……”少年小心抬头看了看老人，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微不可闻。
多眉这次的目光再次落在少年的脸上，充满着诧异，还有一丝陌生。
这还是自己的孙子吗？现在居然都开始为别人考虑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相处不到几天的陌生人，当然，起码多眉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当真如此，那也要……”多眉话到嘴边，又被强行咽了回去，“随缘吧。”
自己爷俩远来是客，现在不仅要进别人家的秘境，甚至还要抢夺人家救命的东西，实属说不过去，自己这张老脸再厚也不能如此的不地道。
“哦。”壬桓回应了一句。
“我看你最近好像与玄齐走的很近？”老人终于问到了自己更为关心的话题。
“也不近吧，主要是这里太无聊了，爷爷，你是知道我的，闲不住，所以，也就勉为其难跟他多说了几句话……”
“多说了几句话？”多眉反问道，“哼，我看你这两天的话是有点多。”
“这琉璃宫也不止他一人，爷爷想知道，为何独与他谈得来？”
“这个……”这个问题倒是壬桓不曾想过的，可能岁数相当，好像也不是，那家伙才不过十四岁。
“可能……他的话也比较多吧。”壬桓不太确定挤出几个字来，目光小心翼翼看着老人，但得到的是一张几乎铁青的脸。
“好好说话。”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他比较安静吧，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勾起他的兴趣，就是很淡然。”壬桓比划着。
“爷爷，他才十四岁，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有一丝血脉阻塞的困扰，我的意思是，明知道自己不能修炼了，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今天我跟他说真神果可以救他，他都没有太大的波澜，这……”壬桓不自觉挠了挠头，“这还是个人吗？”
壬桓的话让多眉沉默许久，最终吐出一句话来：“也许……他是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兴趣。”
壬桓听得似懂非懂，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斜靠着石壁任清风吹刮耳畔的画面，看着很近，可是又感觉很远。
老人适当终止了这个话题，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对于玄齐，他的看法并未改变——平凡至极。至于他为何能做到枯井无波，说到底他终究没有融入这方世界，这里的术法，这里的修行，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遥不可及。
三天后，神袛山武神殿，太阳还未至山顶，武神广场上已是人群熙攘，试武比试将在这里开启，人们都在兴奋而又煎熬地等待着。
试武比试，百年一次，作为云界重中之重的弟子选拔赛，每一届都会吸引众多目光，甚至包括祖师，是天才还是平庸，试武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比试的原则只有一条，出凡之下皆可参赛，也因此对于年轻弟子而言并不是很公平，所以当年匀壶祖师力排众议，修改了规则，给了弟子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但却也加了前提，一生只可参加一次。有了这项变动，年轻的弟子也就有了喘息之机，但下个一百年就只能无条件参赛。
“师姐，今天人好多啊！”元思有些怯生生说道，她虽出自紫樱山，但岁数尚小，即便有些潜力，修为也并不算高，当看到这些师兄师姐参赛时，小姑娘顿时就有些害怕了。
“试武比试，百年一次，而且事关名额，自然人就多了。”元晴说道，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鼓励。
“只怕比上一届多了一倍不止。”元霄皱着眉头，虽说作为紫樱山大师兄，实力强大，但面对如此多的同阶对手，还是让他有些紧张。
“哼，上一届有元汐元潼两个变态在，谁会自讨没趣。”一个耳尖的弟子听到了几人的谈话，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元霄默然，遇上他们，是幸运，也是不幸。
“这位师兄，他们都参赛了，那当时到底谁赢了？”元思来了兴趣，立即询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输赢。”
这个结果虽说有些匪夷所思，但的确是试武比试的最终结果，听说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是极其少见。
在阳光刚好洒在神像头顶之时，掌教宗林才慢慢悠悠踏云而至，虽然心里已有所准备，但弟子们的斗志与热情还是超出了他预料之外。
“快看，掌教来了！”
“还有宗炎师尊！”
“十二宫宫主也来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诧此起彼伏，让人们更加认同这一次的试武的非比寻常。紫樱山宗炎，三道峰宗翰，十二宫也来了三位，赏罚宫宗宪，司仪宫宗仪，启学宫宗文，甚至原览书阁阁主宗书、百果园宗平都来了。
不少弟子欢呼雀跃，这些宫主级人物平时可都难得见到一次，如今却都活生生站在那武神殿前，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
“师兄，看样子几乎没有人会放弃这次比试。”宗炎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算是幸运的了，若是元汐元潼在的话……”宗宪说话了，还好上一届十二宫参赛弟子不多，否则就要错过这场盛宴了。
“那也不过多占两个名额而已，宗宪师弟言重了。”
说话的是三道峰宗翰，作为峰主，宗翰此刻的心情是不好受的，因为三道峰就是源自于三虚祖师，可惜祖师故去多年，很多传承早已断层，也因此，多年之前三道峰就已开始落没，现在三虚境开启，而三道峰也不知会有多少弟子能入围。
“虽说只占用两个名额，可是谁愿意一开始就对上他们被淘汰呢。”宗仪一旁解释道。
“这么说倒也是这个理。”宗翰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呵呵，几位师弟，现在下结论恐怕还为时尚早。”身处最中间的宗林左右一撇，轻声笑道。
“师兄何意？”
“仙草已经决定参赛了。”宗林悠悠说道。
“什么？药仙宫仙草？”
“她似乎不用参赛就有名额吧？”
“也许她想要自己争取呢。”
宗林的话让几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仙草参赛，那么原本猜测的结局就有了变数。
铛——
铛——
熟悉的钟声再次响起，广场之上也迅速安静了下来，这一刻万众瞩目。
“此次试武比试现在开幕。”宗林朗声说道，声音之中蕴含灵力，一时如若天雷。
“若想放弃，只需在清玄玉石壁上抹去自己的名字便可，当然，相应的，也就失去了三虚境的资格。”宗林似乎是在故意提醒一般。
场上一时落针可闻，如宗林所料，没有人会放弃这个机会，一百年试武好等，可是千年未必能开启的三虚境就真的全凭运气了。
“既是如此……”宗林说着，右手快速打了一道手诀，朝着清玄玉轻轻一点，只见清玄玉顿时青光大盛，让人不敢直视。待到光芒散去之时，那石壁之上的名字已经两两组合在了一起。
“试武比试随机分配，我和几位宫主将作为此次试武裁判。”
“只分胜负，不决生死，违者重罚。”宗宪补充道，没有人会质疑这句话的份量，毕竟这是赏罚宫宫主之言。
“两位师弟，有劳了。”宗林的目光看向了宗翰和宗炎。
二人会意，向前踏出一步，宗炎对着下边弟子大声道：“全都退开！”
有些弟子观看过上次的试武比试，已经猜到了几位长老的意图，纷纷撤到了广场之外，并不断向周边的师弟师妹示意。
“都退一退，长老要启动论道台了！”
很快，弟子们都退到广场之外，方圆数百丈顿时空无一人。宗炎宗翰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施法，一道一道灵力波动从武神殿前荡漾开来，那广场也开始轻微抖动着。
“这武神广场居然暗藏阵法！”有人看出了端倪。
“确实是阵法，宗炎师尊的手法不会有错。”
伴随着地面的颤抖不断加剧以及石板碰擦的轰鸣声，广场上缓缓升起来八个巨大的圆形平台，每个平台都有七八十丈，呈两两对称之型，平台之上隐隐浮现出暗淡的阵纹。在圆台拔高到五尺来高之后，便不再动作，而阵纹也开始褪去，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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