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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飞鸟与鱼

    周末,曾子健带着钱旦在阿布扎比城里逛。

    他们去吃了顿地道的本地餐,烤羊肉是钱旦的最爱,用鹰嘴豆制成的胡姆斯酱成了他的新宠,各式各样阿拉伯人的开胃菜和沙拉吃起来也算不错。

    他们去参观了正在建设中的皇宫酒店,据说它比迪拜的七星级酒店还要多一颗星,不但奢华,还高科技。

    两个人去了波斯湾岸边散步。波斯湾就在城市之中,城市之中的海也可以是如此蔚蓝清澈吗?他们漫步在海边便道,天上是密密鱼鳞样的云,夕阳把霞光从云缝中洒下来,海面上是疾驰的水上摩托和追浪人的笑语,对岸沙丘在暮色里隐约可见。

    夜色越来越浓,他俩驾车回宿舍去。

    车开在一条僻静路上,钱旦突然说:“刚才我们超的那辆卡车在追我们。”

    曾子健一望后视镜,果然,卡车驾驶室里的两个人还把头伸出窗外在“哇啦哇啦”叫着什么。

    钱旦有些紧张:“啥情况?”

    曾子健满不在乎的“靠!”了一声,一脚油门。

    那卡车追得更疯,驾驶室里面的人叫得更起劲,一边叫还一边使劲挥着手。

    路上车已不多,两辆车你追我赶,钱旦越来越紧张:“啥情况?劫财的还是劫色的?要打电话求救不?”

    曾子健把车往路边一靠,一脚刹车,从储物盒里摸出两根短短的细铁棍,自己握着一根,塞给钱旦一根,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卡车迅速靠近,驾驶室里的人兴奋地探出头来向他们挥手,大喊大叫:“ese?friend!old        friend!(中国人?朋友!老朋友!)”

    “where        are        you        frob剧“鉴证实录”里的陈慧珊。

    钱旦坐在一旁,痴痴望着,沉迷于她的身形、节奏、晃来晃去的高马尾中,想开口表白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终于,音乐停了,女孩停了,转头望向他,莞尔一笑:“你怎么不吭气了?你怎么坐着不动脸还变红了?”

    钱旦站起来,颤抖着叫了一声:“秦辛”。

    窗外,楼下此起彼伏,仿佛回声一般:“秦辛,钱旦,秦辛,钱旦,,,”

    他俩走到窗口,探头一望,只见楼下停着三辆摩托,轰隆隆地响着没有熄火。曾子健骑着一辆,后座是他的女朋友诗诗,两个人仰着头,嚣张地用整栋楼都听得见的声音叫着他俩的名字。另外还有两个平时总和他们在一起玩的男生各骑着一辆,在一旁嬉笑。

    钱旦奇怪:“他们怎么知道你在我这里?”

    “诗诗打电话给我,她讲马上世界末日了,必须见本世纪最后一面,我就要她到这里来找我。”

    他俩下了楼。

    秦辛看到曾子健,开心地叫道:“子健,才多久没见面?你长胖些了,脸都变圆了。”

    曾子健一直是个瘦子,白净的脸,看上去斯文,这段时间确实脸上多了些肉。

    诗诗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很好,人总是那么快乐。

    诗诗一只手捂住曾子健一边的脸,用力挤压着,开心地说:“他这不是胖,是肿。他现在一天到晚想问题想得太多,把脑袋想肿了。”

    秦辛笑得合不拢嘴:“你一天到晚想什么问题呀?”

    曾子健仰天长叹:“我一天到晚想什么问题?那还不是想怎么多赚点钱好娶老婆。你以为她蛮节省啊?我怕将来靠这点工资养不活她。”

    诗诗放开他,一脚踢向他。他一闪,还是被踢中了小腿后面。

    诗诗叫到:“你养不活就莫娶,我是80后咧,过了年才满20岁,我去重新找个有钱的没问题不?”

    她转过身来,冲着钱旦和秦辛嚷嚷:“秦辛,你是79年的吧?我讲你们两个孤男寡女蛮般配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算哒吧?”

    曾子健嘿嘿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现在不在一起?说不定刚才正干柴烈火,被我们打断了。”

    秦辛红了脸:“哎,还没吃晚饭了,饿死了,我们到哪里去吃二十世纪的最后一顿晚饭去?”

    几辆摩托车冲过了湘江,几个人去了湖南大学旁边的所谓“堕落街”。

    他们找了个路边摊坐下,用啤酒、唆螺、臭豆腐填饱了肚子。吃完了之后去桃子湖边吹了吹风,然后,轰隆隆冲上了岳麓山。

    他们把摩托车停在了山顶那个道观前的平台处,几个男生聚成一堆高谈阔论,诗诗却拉着秦辛躲在一旁的小树林边上窃窃私语。

    身后道观里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麻将?随风送来稀里哗啦的洗牌声。

    钱旦的眼睛不时瞟向两个女生,她们腻在一起,是闺蜜之间秘密聊八卦时的那种欢声和笑语。

    曾子健突然嚷道:“你们两个在那里讲什么那么好笑?我觉得了无生趣,要冻死哒,我们换个地方吧?”

    钱旦正暗自烦恼秦辛和诗诗一直粘在一起,一听要走,更急了,脱口而出:“要不你们先走,我吃多了,还没消化了。秦辛,你陪我一起走下山去不?我们下了山在东方红广场打个的士回去就行了。”

    秦辛望向他,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光,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曾子健一声怪笑,诗诗急忙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说:“你莫讨嫌啊,旦旦要我们先走我们就先走,我们回去打牌,让他们两个单独谈人生。”

    摩托的马达声渐远,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们伏在石头栏杆上,凭栏远眺,暗夜里望不见湘江北去,只见到长沙城灯火点点。

    秦辛轻轻哼起了“my        heart        will        go        on”,那恰是他第一次约她去看的电影中的歌。

    钱旦望着她的侧面,听着身后道观里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一圈又一圈。

    秦辛开口问:“诗诗讲‘伟中’是做电信设备的,是做电话机的还是做手机的厂子?”

    钱旦解释:“不做电话机也不做手机,它是和电信运营商做生意的。你要打通电话,背后需要很多设备支持的,‘伟中’就是做背后这些设备的,它是卖设备给电信公司的。”

    “那你去具体是做什么呢?”

    “我去做的叫电信软件产品,学校里打的201卡、手机神州行卡、还有短消息,还有电信的114客服之类的都是电信软件产品。”

    秦辛似乎懂了:“哦,你卖电话卡去了?那我将来可以找你批发201卡、神州行卡?”

    钱旦痛心疾首地说:“我不是去深圳倒卖电话卡去了。‘伟中’是电信通信设备厂家,只做背后的设备和软件系统,不会管运营商的业务怎么开展、卡怎么卖。哎呀,太多具体的东西我也不晓得,去了才晓得。”

    她声音低沉了些:“具体的东西你都不晓得还一个人跑去深圳?长沙不好吗?”

    他开玩笑地说:“我一个人跑去深圳还不是你害的,你那么喜欢三毛、齐豫,还总是推荐给我,我爱屋及乌,听‘橄榄树’听中毒了,想出去流浪啦。”

    “怪我?是你自己不安分的本性被呼唤出来了吧!”

    “那倒也是,我总还是不甘心一辈子没出过湖南省,想趁年轻出去闯闯。我想好了,将来老了退休以后回来开个咖啡馆。”

    “这个想法好!”秦辛顿了顿:“到时候我就在你的咖啡馆旁边开个花店,嗯,我给你的咖啡馆送个名字,叫‘飞鸟与鱼’吧,晓得这首歌不?我超喜欢的。将来你是飞鸟,我是鱼了哈。”

    两个人不知怎么就沉默了。

    钱旦望着她侧面,听着身后道观里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一圈又一圈。

    终于,秦辛转过身来望着钱旦:“有点冷了不?我们走吧。”

    钱旦掏出他的“摩托罗拉l2000”看了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快十二点了,万一今晚真是世界末日怎么办?”

    话音未落,他用力拉她入怀,坚定地吻了过去。

    秦辛的唇与舌迟疑了一秒钟,眼睛悄悄确认了四下无人,就紧张又放松地欢迎着钱旦。

    片刻,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凝望。

    她问:“你还会回来吗?”

    他回答:“当然会回来,坐一晚上火车就回来了。”

    “我等你。”

    “不要你等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自然会来找你。”

    “我还能去哪里?”

    钱旦迟疑了几秒钟:“其实我也不知道将来,挺纠结的,心里既怕有一天我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了,你却已经不在这里了,我找不到你了;又怕你一直等在这里没有离开,我却不回来了。”

    秦辛一怔,似乎有些不开心。

    后来,秦辛没有留在长沙等钱旦,也没有去“哪里”,她背井离乡去深圳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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