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中,
朱允炆看着坐在下首的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人,
眉目间有阴云凝聚。
“黄爱卿,你可还记得朕当年在东阁门和你说过的话吗?”
黄子澄点了点头,义正辞严的回答道:
“臣不敢忘,也不能忘,削藩之举。”
“势在必行!”
是的,纵使有朱椿的穿越,
朱允炆依旧沿着历史的轨迹,走上了削藩的道路。
甚至因为蜀王带给他的压迫感,
他这次的削藩更加的激进和贪婪。
“蜀王,燕王势大,若要削藩。”
“当缉拿首恶,以儆效尤!”
齐泰一拱手,迈步而出。
“只要拿下这两位藩王,那么其他的藩王自然望风而降!”
朱允炆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黄子澄。
“陛下三思!若要削藩,当剪除藩王的羽翼!”
“如燕王的胞亲周王,或者是代王宁王!”
“只有把这些羽翼剪除,削藩之举才能够顺利推行!”
朱允炆又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孝孺。
方孝孺沉思良久,然后开口了:
“两位先生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和燕王相比,蜀王不仅一个人独处在蜀地,没有他人支援。”
“而且蜀王也不涉及到北方的防线。”
“或许我们可以......”
朱允炆闻言眼睛一亮:
“方先生的意思是,先拿蜀王开刀?”
“不可!若是拿蜀王开刀,北方的燕王必定闻风而动,而其他诸王也必定人人自危!”
“到时候若驻扎在北方镇守的诸王团结在燕王身边,”
“就会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黄子澄大喝,一双锐眼从身边的二人身上扫过。
“打草惊蛇,也要看惊的是什么蛇!”
“若是以拿下蜀王为代价,换的北地诸王团结起来。”
“蛇就变成了蛟!日后化龙也未必不可!”
此言一出,整个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就连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也都低下了头。
唯独一个站在朱允炆身后不远的小太监,低着头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奉天殿内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很快朱允炆又开口了:
“黄爱卿,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见和刚才一样,还是先剪除羽翼!”
“仗着大义的名头,燕王和蜀王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而剪除完燕王的羽翼之后,他便是和蜀王一样的孤家寡人!”
“到时候,无论想处理谁,以我大明的国力。”
“都是皓月对上萤辉!他们将毫无胜算!”
朱允炆听得连连点头,
一旁的方孝孺和齐泰还想说些什么,
但看见朱允炆的模样,还是低下了头不在说话。
毕竟他俩再怎么被信任也不过是大臣,
而黄子澄,是皇帝陛下的座师,
这之前培养出来的感情,是他两拍马也赶不上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黄爱卿的主意。”
“先拿周王朱橚开刀,朕倒要看看。”
“我一向敬爱的四叔,看见自己的同胞兄弟被贬为庶人,会有什么反应!”
朱允炆双目炯炯有神,
猛地从皇位上站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断的涌上心头。
他看着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三位大臣,
看着偌大的奉天殿,
看着殿外无垠的天空,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下,是他朱允炆的!
无论是蜀王朱椿!
还是燕王朱棣!
最终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但就在他看不见的身后,
那位眼睛滴溜溜转的小太监悄然挺直了腰背,
看向朱允炆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愤恨。
待到小朝会散去,
这位小太监在宫中穿梭,
将一条写满特殊符号的字条塞入了御膳房内运菜的菜篓子之中,
这个菜篓子被送菜入宫的力夫挑起,
拿回了住所。
夜半时分,空无一人的小屋之内,
微微发出鼾声的力夫听见了门口更夫的打更声,
无声无息的从床上坐起,
将早已从菜篓子里抽出的纸条从门缝中塞出,
打更声渐渐接近,
在门口停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后又缓缓远去。
几日后,
蜀王府内,
朱椿将加急送到手中的纸条摊开,
看着那像是小孩子乱涂乱画的字迹细细的研读了起来。
“削藩,周王,剪除羽翼,蜀王,燕王,最后动手。”
朱椿看着解读出来的信息,微微一笑,随后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道衍,或者说姚广孝。
这位三角眼的僧人看着破译出来的信息,
有些凶恶的面孔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蜀王殿下真是神通广大,就连奉天殿内私密的朝会都能打听到消息。”
朱椿闻言也笑了起来:
“这还得多谢谢我那位好侄子。”
“一点人事都不干,天天对着一帮太监颐气指使,”
“轻则大骂,重则殴打,换谁来都要对这位新登基的殿下有意见。”
“和他一比,我这个会给太监们送东西的藩王,”
“自然显得像圣人一样了。”
“而且就算没有宫里的消息,我大概也能猜到我的好侄子会干些什么。”
一旁的姚广孝赞同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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