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往常一样,朱允炆并没有费什么脑子,
直接给湘王朱柏扣上了一个意图谋反,伪造宝钞还有擅虐杀人的罪名。
责令他入宫接受讯问。
但朱柏明显也不是什么傻子,
前面几位藩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现在又凭空捏造了一堆罪名让他去皇宫自首?
他是傻子才会乖乖听话。
于是,苦等自己叔叔许久却等不来的朱允炆最终还是孝心大发。
十分体贴的派了一堆军队火速赶往了荆州。
这堆伪装成商队的士兵将武器藏在装满木材堆的车子里,
没花什么功夫就混入了荆州府城,
在光天化日之下包围了湘王府。
湘王府内,
湘王朱柏听着门外接连不断的叫喊声,
还有一阵阵的撞门声,
脸色异常的苍白。
在他身侧,
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行脚商人看着朱柏的模样,
开口说道:
“湘王殿下,还是走吧,蜀王殿下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退路。”
“今日之苟且,是为了明日之崛起。”
“走吧!湘王殿下!”
湘王朱柏听着行脚商人的劝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父皇在世的时候,被无罪羁押的大臣们大多为了名节而自尽。”
“父皇驾崩的时候,我这身为儿子的却不能够前往参与葬礼。”
“而今父皇尸骨未寒,我那好侄子就迫不及待的派他那些鹰犬来羞辱于我!”
“给我扣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到了今日,我还要苟且偷生吗?!”
朱柏的脸色异常的苍白,紧握的拳头甚至有几分的颤抖。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做出了他的决断。
“你走吧,把这里的消息告诉老十一......”
朱柏看着行脚商人,无力的挥了挥手,随后独身一人走向了站在远处的妻儿,
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行脚商人面色一惊,随后默默转身离去,再不忍心看下去。
“咚!”
“咚!”
“咚!”
在士兵们奋力的撞击之下,
禁闭已久的湘王府终于被撞开了,
随着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哀鸣,
无数的士兵如同兴奋的鬣狗一般,
蜂拥着涌入了湘王府中。
但越往里,
这群士兵就越感不对劲。
这座王府的温度,似乎在越变越高?
直到他们冲入王府深处时,
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骑着白马的湘王朱柏俯视着这帮士兵,
华贵的亲王衣冠笔挺的穿在他的身上。
他的脸上,凝固了几串的鲜血,
几具已无生机的尸体,被他死死的搂在怀中。
湘王朱柏怒视着眼前的士兵们,
一字未言,两行血泪滚滚而下。
在他身后,是被大火吞没的宫殿。
一位领头的军官双目圆睁,意识到了将会发生什么,
正当他要冲上前的时候,
湘王朱柏缓缓的调转马头,
朝着熊熊燃烧的宫殿一跃而入。
建文元年,阖宫皆从朱柏浴火而死。
很快,
湘王朱柏全家投火自尽的消息就传到了朱允炆的那里。
听到消息的朱允炆先是一阵错愕,
随后是害怕,然后是无穷无尽的愤怒:
“该死的!朕是皇帝!你是亲王!”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不听朕的命令!你怎么敢......”
深宫之中的朱允炆气急败坏的砸着周围一切能砸的东西,
清脆的碎裂声不断的在寂静中响起。
削藩至今,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有人反抗了,采用的还是最激进的方式,
以死来自证清白。
这简直是在赤裸裸的昭告天下,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
是非不分,为了权位甚至还逼死了自己的亲叔叔!
这让一向好面子的朱允炆如何接受?!
“你想靠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想让天下人都看朕的笑话?!”
朱允炆面目扭曲,
气喘吁吁的从案台上翻出一张完好的纸张:
“好,既然你喜欢死!那朕就让你死也死不畅快!”
...
燕王府内,朱棣看着送来的朝廷邸报,愤怒的将其撕成了碎片。
“该死的畜生东西,逼死老十二也就算了!”
“还要撤掉他的封国,给他恶谥——戾。”
“好,很好,朱允炆,我忍到今天算是明白了。”
“你是根本没有给你的叔叔们活路!”
朱棣虎目怒张,
猛地从书房内站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看向了站在门口等候已久的长须道士,
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老十一当初说的话还作数吗?”
道士做了一辑,慈眉善目的回答道:
“蜀王殿下言出必行,燕王殿下尽管放心就行。”
“先前蜀王殿下所说的诸王下场,可都是一一应验了的,从无差错。”
朱棣点了点头:
“那就按老十一的话来做,对了,你们这帮神出鬼没的信使,可有什么名字?”
道士微微一笑:“锦衣卫。”
朱棣闻言哑然失笑: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老十一可真是好胆子,敢如此僭越。”
“既然要造反,些许名头可算不上什么,毕竟这可是一门掉脑袋的勾当。”
道士再度对朱棣行了一礼,随后慢慢后退,
缓缓的从燕王的视线中消失。
朱棣看着空无一人的墙角,
喃喃的说道:
“老十一,你说的真的都发生了。”
“若是你成功,或许本王真的会有饮马斡难河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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