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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麻衣谷(2)

    “对不住,对不住,口误、口误,我本想说褚师伯英明神武,聪明绝顶来着。”沈曲连忙改口,他可不想现下得罪齐翼,一入麻衣谷,需要依仗齐翼之处定然不少。

    “这才是嘛,褚师伯素来公正,进了谷后,千万不可再说这种话。”齐翼一本正经地道。

    沈曲连连应是,有求于人,只得委曲求全!

    “你经受褚师伯六成搜魂手功力,内伤不轻,仍由我负你进谷。不过,入谷之前要蒙住双眼。谷中的规定,外来者必须如此,以防居心不良之徒窥得入谷路径。忍耐一下,用不了太久。”齐翼一脸歉意道。

    “有劳齐兄了。”沈曲只觉齐翼性情天真,似乎无半分心机,蒙眼也不好意思,还在事前好好解释一番,多么纯真的成年人啊!难道他也从未出谷经受江湖历练,一点江湖经验也无,不知江湖险恶么?

    “师姐,褚师伯吩咐几时动身入谷?”齐翼向齐娟问道。

    “即刻动身,蒙上眼,手也捆了。”齐娟很是不爽地一瞟沈曲。

    沈曲看出齐娟眼神透出的深深恨意,隐有弑之而后快之心?至于嘛,不就是影响她输了比试,失去了出谷资格,可他本非故意;而且,她自身分心失误,怪得了谁呢?

    他心生不安:“入谷之后,齐娟若想方设法谋害他怎么办?最毒妇人心,不得不防。不知齐娟成亲与否,她位列齐翼大师姐,想来年纪不小,若是未婚,便属大龄剩女,会不会有那么点心理扭曲?“

    思及此处,沈曲认定入谷日子不好过,更得抓紧齐翼这根救命稻草。

    他越思越忧,正自出神,眼前突得一黑一紧,齐翼以布蒙上双眼,随即又反捆他的双手,捆得较松。

    齐翼附耳说着不必担心。直接负起他就走

    沈曲眼前一片黑,仅靠听力去感知周遭,耳闻鸟叫虫鸣、风吹草木摇曳,还有,哼哼,听到那齐娟在与人交谈。

    走了不久,发觉齐翼频繁转圈,好像转了三次,不对,是四次,还是不对,是五次,怎么还在转?到最后他随之转晕了,记不得转了多少次。

    晕晕沉沉转了又转,忽地他听到了“哗哗“的流水,有河?

    终于停止了转圈,又前行半盏茶的功夫,流水潺潺,响在耳畔。

    齐翼放下他,言道:“要坐船了。”

    沈曲感觉走了许久,不免烦躁地问道:“还有多远?”

    “不远了,坐船过了河,再走一…。”

    “咳。”咳声适时再起,齐翼立即又住了口。

    沈曲听出是齐娟,他恨得牙痒痒,暗骂“臭女人、坏女人、xxx”好几十遍。

    悠扬的笛声起自对面,丝丝入耳,还有阵阵回响,似与笛声合奏。

    沈曲竖耳倾听,他不懂音律,听不出曲目,却也听出旋律舒缓、婉转低沉,宛如空房孤寂的妇人在自怨自艾,听得一会,曲调越发走低,如泣如诉,令人情绪低落。

    “十三叔来接我们了。”齐翼欣喜叫道。

    “还是这首曲子,十三叔何时能改个调子。”那是齐天在说。

    “十三叔太多愁善感,怨不得谷主罚他守冥河。”那是齐飞在说。

    虽一同走来不久,沈曲却很容易的分辨出了是二人的嗓音。

    “十三叔的笛艺精纯,那是谷中一绝。”齐翼不悦地辨说。

    “吹得好又怎样,还不是被人…,总吹些要死不活的曲子,听得人烦。”齐飞话到一半改了口。

    “多嘴。”齐月斥道。

    齐月一开口,身为师弟的齐天齐飞自然噤口,连齐翼也不敢接话。此时没听到那傲横的齐娟插话,似乎走开了。

    沈曲暗自揣测这位十三叔是个有故事的人,却不知因何也让麻衣谷一些后辈瞧不起。

    笛声渐近,一行人皆停了交谈。沈曲静静地听着,沉浸在凄婉的韵律之中。

    笛声忽止,沈曲听到了大船靠来激荡水浪拍打着岸沿的冲击声。

    “回来了,上船吧。”粗犷的男声响起,说话的是那十三叔,听来年纪已有四十好几。

    “十三,今日饮过酒了,没过量吧?”那是褚师伯在问。

    “褚**放心,翻不了船,不会让大伙掉水里喂了恶鱼。”十三叔爽朗笑道。

    “没大没小,众弟子们跟前,就不能叫声师兄么?”褚师伯笑道。

    那十三叔“呵呵”笑了两声,没再回话。

    “见过十三叔。”齐月道。

    一众麻衣谷弟子相继喊着“十三叔好”,随即“踏踏”登上船。

    沈曲听出了齐娟那一声“十三叔好“的问候,心下暗骂虚伪。

    齐翼挽扶着沈曲登船,亲切地问候“十三叔好“。

    “嗯,捉了人回来?”十三叔一看蒙眼缚手的沈曲,问道。

    “是。”齐翼应道。

    “进去吧。“十三叔也不再问。

    齐翼扶着沈曲进入船舱坐下,安慰道:“就快到了。”

    沈曲小声应了,猜测这船不小,否则装不下二十余人。那河也是不小,位于深山的大河,他有些想不通。

    船缓缓而动,悠扬的笛声随之响起。如此看来,另有船工。

    沈曲神乏体弱,在摇摇晃晃的船舱中又昏睡过去。却没睡踏实,依稀中察觉又被齐翼背负前行,不知行了多久,他又被放下,至此才安稳沉睡。

    再次醒来,眼前光亮,蒙眼条已经取下,缚手绳也已解去,他睡在稻草堆上。

    这是一间石砌无窗的屋子,屋内点着一盏油灯,油灯火光昏暗,对过的墙角放着一只便桶。

    他恢复了些精神,趿鞋踱到门口。那道铁栅门铁柱粗如拇指,外面是条五尺多宽走道,走道两边墙壁插着几支火束,模糊地照出了走道;透过对面房间的铁栅栏门,窥清内里景象相同,却不见有人。

    沈曲轻叹,这是关进了麻衣谷的地牢,首次作了阶下囚。

    “地牢只关了我一人?”沈曲只想大叫,看看是否有人回应。

    口已张,声未发,低头忽见门外摆着一只四四方方的木盘,木盘里装有饭菜,那是牢饭。

    他端进木盘抓来就吃,他吃得香甜,不知饿得厉害,还是地牢的厨子手艺好?饭菜一扫而光,他将木盘放回原处。

    地牢不见天日,他不记得昏睡了多久,但能断定未到午夜,因为异境还未来临。

    如果彻夜不睡,异境还会出现吗?

    他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头脑清醒的他悬浮空中,“看到”了自己。

    午夜一至,异境准时来到,无论他是醒是睡,皆会失去行动能力。

    “异气”在体内乱窜,乏力虚弱之感在消逝,精力在快速恢复。

    再度醒转时,他睡在那堆稻草上,齐翼立在一旁。

    齐翼见他睁开眼,笑了起来:“昨夜怎滚到地上去了,你睡得真沉,抬起你也没醒。也是,挨了褚师伯的搜魂手,少则也得休养个整月。”

    齐翼扶他坐起,又道:“家师已经答应为你说情,再经谷主允许给你在谷中安排个差事,就可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了。不过,暂且不能离开麻衣谷,尚需再等待二十日。其实吧,谷内衣食无忧,自由自在,你若呆着惬意,愿意留下来成为谷中弟子也无不可。”

    “谢谢你了,一路多蒙你的关照。”暂时出不了谷,沈曲虽有些失望,眼下能出地牢也算一桩好事。

    地牢阴暗潮湿,稻草散发着浓浓的霉腐味道。睡了一晚,身上奇痒难受,稻草生了蚤子。昨夜见得老鼠窜来窜去,不知那木盘的饭菜,有没有被老鼠先行光顾过。

    思及此,他立感恶心,“哇哇”连连干呕。

    齐翼以为他内伤发作,自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言道药丸能疗治内伤。

    沈曲感激不已:这哥们真是个热心肠。

    齐翼离去时嘱咐他安心,两日内必来接他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