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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涌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信仰之力

    烈日当空。

    高台上,祭台前。

    跪在地上的红衣女人闭目祈祷许久之后,突然睁开眼睛,摘下头顶的皇冠。

    满头乌黑长发尽数散开,像瀑布一样披在她的背上,发梢过腰。

    她缓缓拾起地上的短剑,抓起一缕秀发,在耳朵处用力一割,秀发软软地躺在她的手里,刀口极为整齐。

    “凤令于天,凰命归地。姬国女王请求各路神仙显灵,救救姬国千万百姓!我姬凌寒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削发为誓。”

    她双手高高举着一缕头发,腰背挺直,跪在地上,低头颔首,双眼紧闭。

    从她微微颤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她的紧张和忐忑。

    下方跪在地上的官员们一个个满头大汗地抬头看着高高的平台,气氛极为紧张,没人敢窃窃私语。

    “过了这么久,难道女王求雨失败了?”

    一个官员横着手掌放在眉毛上遮光,眼睛紧紧盯着高台,不由得喃喃自语。

    这声音很小,奈何广场上太安静了,哪怕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这话自然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各种眼神交汇,各种表情尽显。

    “唉呀——看来,神灵已经不喜欢我们这位凌寒女王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身穿威武红袍,早就不再保持跪地的姿势。

    他歪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串黑色珍珠手串把玩,表情十分玩味,“我看这雨是求不来了,这仪式什么时候结束啊?本候的腿都要麻了。”

    一个跪在地上的礼官跟他拱拱手,“候爷,求雨一次,怎么也要一炷香时间,还请您坚持一下。”

    “坚持?”

    那位侯爷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都求不来雨,还坚持什么?我看咱们姬国,也该换换君王了。”

    旁边一位谄媚的官员立马搭腔,“侯爷所说有理!说不定这雨啊,换个人求立刻就求来了呢?”

    “要我说,侯爷如此忧国忧民,可堪大位啊。”另一位官员也凑过来,尽捡侯爷爱听的话说。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位女王,活了有多少岁了?容颜却一点没老,谁知道是不是吸了咱们姬国的国运。”

    “国运何等重要?一丝一毫都不能少啊,怪不得今年大旱到了如此程度!”

    ……

    附近迅速热闹起来,高台上的姬凌寒听到下方隐约传来的骚动,渐渐抿紧嘴唇。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祭台上的那炷香,已经即将燃烧完,不由得眸中出现一抹痛苦——难道,真是自己不堪当王吗?

    可是,自从她继任王位后,何曾休息过一天?何曾贪图享受过?何曾做过一件辜负百姓之事?

    想着想着,姬凌寒眼眶渐渐涌出一抹湿意,鼻头隐隐有些发酸。

    忽然间,狂风大作,乌云极快地从天边飞来,汇聚成海,波涛滚滚,大雨磅礴而下。

    姬凌寒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头发被大风吹走,茫然不知所措。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来得如此迅猛?竟然半点征兆也无。

    雨水斜着飘进高台,短短时间内将她的衣服尽数打湿,也让她从迷茫中醒来。

    下方的侯爷跪姿端端正正,在雨水中“砰砰砰砰”猛磕着响头,其他官员浑身吓得抖成个筛子,也跟着大呼小叫,不停磕头。

    “下雨了。”

    姬凌寒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起身把手伸在高台外接雨。

    方才,冷双易和梦卿经两人看到白纸上出现的红色印记,立刻发动阵盘调转四方灵力,计算所需雨量开始布雨。

    就在乌云从天边袭来的时候,狂风中突然飞来一缕长长的黑色发丝,直直地落入灵冷双易的手中。

    梦卿经惊呆了,“这是……女人的头发?还是凡间女人。”

    冷双易摇摇头,挑眉说道:“恐怕这是传说中的信仰之力。走,我们去看看这头发的主人。”

    凡间女人没有丝毫法力的头发,竟然可以在风雨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布雨的人?一时间,他竟然对这信仰之力起了兴趣。

    “呀,是你?”

    两人来到凡间都城,一眼就看到高台上一身红衣的女人,冷双易看着她的侧脸,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他曾经在默怨森林翠罗堡救出来的凡女,其他凡女都叫她寒姐,他对这个凡女印象极其深刻,冷静大胆,善良心细。

    他看着女人身上红衣用金线绣的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瞬间猜到了她的身份。

    姬凌寒被陡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转头,眼睛从惊愕变成惊喜,“恩人!”

    转眼间,她又看到冷双易手中捏着的那缕秀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

    突然,她笑了,郑重其事地跪下给冷双易磕头,“恩人又救了命一次,也救了姬国千万百姓一命,凌寒不胜感激,愿为您肝脑涂地,惟命是从。”

    因其国主的身份,冷双易受了这一跪,然后虚虚托手将她扶起,“你为国主,怕是有许多不易。守护这黎民百姓,你辛苦了。”

    姬凌寒一直遵循自己的本心守护姬国,纵然面对千夫所指,也全然不怕,面色平常。可冷双易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瞬间热泪盈眶。

    真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纵使再累,也值了,姬凌寒满脸泪水,却笑得无比开心。

    冷双易拍拍她的脑袋,看着她满头长长的黑发,左脸处厚厚的黑发却只到脸颊,便伸手将那缕头发塞回她手里,“求雨就求雨,不需要伤害自己。”

    姬凌寒笑着点点头,“以前我以为恩人是专门负责打妖怪救凡人的,没想到恩人连下雨也管。”

    说着她笑眯眯地把手上的秀发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缠绕起来收了,并未说明以前求风求雨求晴天,每次都是要割头发才有神仙显灵的。

    冷双易哈哈大笑,跟她摆摆手,“我只是最近刚上任负责布雨,估计很快要调到别的地方去。”

    “不过,下次若是再有什么请求,就派多些人,不时地往庙里许愿,人多了自然就灵了。”他指指她手上的头发,“别再伤害自己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恩人赐教。”姬凌寒款款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冷双易点点头,“既如此,我们就去其他地方布雨了。你这国家,面积实在大得很呐。”

    姬凌寒得意地笑了,收伏周围小国为郡,将姬国领土不断扩大,这可是她称王后最大的功绩了。

    “下面都是你的臣民吗?好多人。”

    梦卿经靠在平台的围栏上,慵懒地探出身子看着下面身着官服的人,好奇地问道。

    姬凌寒嘴角的笑意止住,面容冷酷了几分,踱步到平台边看着下面的人,玩味地说道:“是呢。”

    她的臣是不少,可不忠的,也不少。

    一想到若是此次求雨失败,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她紧紧握着栏杆,看着下方人马的眼神渐渐变得残酷而冰冷。

    “阿经,走啦。”

    冷双易怕干扰了凡间气数,并不想在凡界逗留太久,招呼着梦卿经飞身离开。

    “神仙显灵了。”

    “还是两个,两个神仙。”

    “神仙飞走了。”

    “我们有救了!”

    ……

    下方的臣民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目送着冷双易两人飞向云层,眨眼间消失不见。

    姬凌寒重新带上皇冠,捡起地上的短剑,在风雨中走下高台,一阶一阶向下,最终走上红毯,走向刚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侯爷。

    “济阳候,是你刚才说,姬国该换君王了?”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敢?”侯爷浑身发抖,不知道浑身湿透的雨水冷的,还是被吓的。

    姬凌寒眼神微眯,“那你是说,我听错了?”

    没等对方答话,她就将短剑狠狠地插入他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拔出来。

    喷涌而出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溅到姬凌寒红色的衣服上,就被雨水打落在地面,化成血丝流走消无。

    “哼。”

    姬凌寒冰冷地看了他身边的各个群臣一眼,拿着短剑走回红毯上,继续中断的仪式。

    她的身后,所有臣子仿佛鹌鹑一样依旧跪着,济阳候的身体栽到在地上,脸被埋在雨水中,已经没了声息。

    “哇,好冷酷啊,好吓人。”

    梦卿经两只手交叉抱着肩膀,做出一副极其恐惧的样子,“女人真可怕。”

    刚才这个女人笑得有多甜多灿烂,下手就有多狠厉多绝。

    灵舟藏在云后,上面的两人透过云层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冷双易揽住梦卿经的肩膀,“她可是君王,国主,权力在握的人,但凡有一丝优柔寡断,死得就是她了。”

    “走吧,还有很多地方也要布雨呢。”说着,他走向舟首启动灵舟。

    梦卿经跟着走过去,“小易,你再给我讲讲当初你遇到这个小女孩的事情呗。”

    冷双易笑了笑,慢慢开始回忆往事,“那是金兵试炼第三关的第一个任务了……”

    “所以,这个凡人女孩子,竟然活了已经快两百岁了吗?可她看着还是很年轻啊。”梦卿经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