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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二十章 一切正常

    紫苏一边端详着营地里的人,一边用手绢捂住鼻子,阻挡尘埃;她并不在意舒月看见她的动作。到处都是沮丧或阴沉的面孔,人们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

    紫苏不时会看到有人背上插着代表某个家族的小旗,但大多数人似乎把他们能找到的一切都挂在身上。紫苏在他们身上经常能看到一两副不合适的盔甲。

    这里也有许多肯定不是雨师城人的高个子穿着红色的长衫和有破损的护心镜,紫苏依稀看见一只肮脏的红袖子上绣着白狻猊图案。乘长舟而来的武泰只可能带着身边的一些人,大约今天参加狩猎的那些晋城人就是他全部的随员了。

    舒月目不斜视地在营地中走着,但是每次当他们靠近那些穿红色长衫的人时,她都会绷紧嘴唇。

    武泰大君在一座大帐篷前下了马,这是紫苏见过的最大的帐篷,紫苏从没想象过会有这么大的帐篷。这顶装饰着红色条纹的帐篷整体呈椭圆形,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仿佛完全是云锦制成的。四个圆锥形尖顶上都飘扬着绣有金色雨师城日升图案的蓝旗。

    帐篷里传来演奏琵琶的声音。仆人们跑过来把马匹牵走。武泰大君向舒月伸出手,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停顿,舒月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由他陪同走了进去。

    “我的老婆大人?”令公鬼微笑着也伸出了手。

    紫苏哼了一声,抓住令公鬼的手腕。她真想揍他一拳,他无权开这种玩笑,也无权将她带来到这个地方,无论他是不是缘起,他可能会在这里被杀死。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真的不在意让她的后半生在哭泣中度过吗?当他们走进这顶帐篷时,紫苏摸了摸帐帘,惊讶地摇摇头。这是云锦。一顶云锦帐篷!

    他们刚走进帐篷里,紫苏就感觉到令公鬼身体一僵。武泰和舒月的随员们一边口是心非地道着歉,一边挤过他们身旁。在四根立柱之间,长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桌下色彩绚烂的地毯只应该铺在宫殿的地板上。

    这里到处都是人。穿着奢华的雨师城贵族之间也有几名剃光额顶并敷了粉的军人,从衣着看来,他们应该都是高阶军官。几名古彩艺人拨弄着雕花镀金的琵琶,在人群中来回穿行,样子比贵族们更加高傲。

    但紫苏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令令公鬼忧虑的源头上————三名鬼子母正在相互交谈着,她们的长衫上分别缀着绿色、黄色和灰色的穗子。各种影像飞快地从她们身边闪过,紫苏却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从中走出了另一名鬼子母,那是一名面相慈和的圆脸女人,更多幻象,更多闪耀的光晕,但紫苏所注意的是她肥胖的手臂上垂下来的红色穗子长衫。

    令公鬼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不必担心,”他低声说,“一切正常。”紫苏很想问他,这些鬼子母在这里做什么,但紫苏害怕他真的会告诉她。

    武泰、舒月和他们的随从都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一名身穿袖口上装饰红、绿、白色条纹黑色制服的男仆走过来,向令公鬼和紫苏奉上了放有银多棱杯的托盘。

    这时舒月又出现在他们身边,她似乎是挥手拒绝了一个男人的强硬要求,那个男人面孔瘦长,身上也穿着那种红色长衫,他狠狠地瞪着舒月的背。而舒月只是拿起一杯寒潭香,然后挥手示意那名仆人离开。

    紫苏的呼吸停滞了————一片光晕闪现在那个男人身周,那是非常深的血红色,几乎已经接近黑色。“不要信任那个男人,舒月小姐。”她的话脱口而出,“他会杀死任何被他认为是阻碍的人,他会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杀死任何人。”她用力咬住牙,把剩下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舒月回头瞥了一眼,而那个男人立刻转过了身。“我相信江水平是这种人,”她冷冷地说,“他的白狻猊作战是为了钱,而不是雨师城,他们烧杀劫掠比厌火族人更甚。看起来,他们在锡城古国已经容不下身了。”她又挑起眉弓,瞥了令公鬼一眼,“我觉得,齐叔肯定向他们允诺了一大笔黄金,据我所知,他们还会得到封地。”然后她又看了看紫苏。“你认识这个人,嘉希?”

    紫苏只能摇摇头,现在该如何解释她对东子隆的了解?该如何说明在他死掉之前,他还会惹出更多奸        淫烧杀的事?如果她能知道受害者是谁,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但她只知道那个男人会做出这些事。不管怎样,说出自己所看见的并不能改变事实,即使是她发出警告也没有用,有时候,正是因为她的警告,可怕的事实才会发生。

    “我听说过那些白狻猊,”令公鬼也是冰冷地说道,“在他们之中找找魔尊的爪牙,你不会失望的。”他们都曾经是厉业魔母的士兵,紫苏知道这一点。而且紫苏也知道,所谓厉业魔母大人的真名是尸冥。侍奉弃光魔使的军队中自然会有魔尊的爪牙。

    “他是谁?”令公鬼朝一个出现在帐篷中的男人点点头,他黑色长衫上的横纹像舒月裙子上的一样多,在雨师城人之中,他算是非常高的,大约只比令公鬼矮一个头。

    他的身材苗条,但肩膀很宽,相貌俊美得令人瞩目,他的下巴显得坚毅有力,黑色的鬓角显露出一点灰丝。不知为什么,紫苏的视线很快就移到了陪在他旁边的那个人身上,那是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鼻子和耳朵都很大,他身上的那件红丝长衫并不很合身。

    他一直在抚摸着腰间一把弯曲的匕首,那把匕首插在黄金鞘中,样式很奇怪,在握柄的末端嵌着一颗红宝石,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被那颗宝石吸进去了。紫苏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光影,但他让紫苏感到有点熟悉。现在那两个男人全都在看着紫苏和令公鬼。

    “那个,”舒月的声音变得有些紧绷,“是狐齐叔庄主,还有最近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同伴,孔享,一个可憎的小个子。每次被他看到,我都想好好洗个澡,他们全都让我感到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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