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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风起兮

    咚咚咚——

    伴随着个体心跳声的此起彼伏,眼看龚沮仁呼吸渐弱的吕麟麒陷入了慌乱之中。

    黑暗中,女人急言:“他快不行了,景瑞,我该怎么做?”另一人则火急火燎的拿过纱布大叫道:“可恶,醒醒啊龚沮仁,你不是还有想要见的那个人吗?千万别就此放弃呀,混蛋!!”

    ···

    遂经历一夜长憩,潜意识中龚沮仁在跨过了无数生关死劫后,终得睁开了双眼···

    且不论,那些劫数,他是如何跨过的,在这过程中‘先生’又帮了他多少。至少现在他已经醒来了,也着实下定了决心,想要终结这一切,终结白莲教许下的恶。

    然而当龚沮仁拖着疲惫的身子跨过大团染血的棉被后,他虚弱着扶在洞开的门扇上,望着西方灰蒙蒙的天空、好似自怨自艾。

    与此同时,在凄冷的寒风中,劳累一整晚只顾照料龚沮仁的段景瑞和吕麟麒此时正相依于屋外的墙根处小憩片刻。

    但听脚步声从屋内传来,恰好转醒的段景瑞随即把手轻抚于吕麟麒耳朵,似是不愿她还未睡好就像自己一样轻易的转醒。

    随后刚出房门的龚沮仁从旁望见了他俩,但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大门走去。

    段景瑞随即叫住了对方,并以力竭的口吻询问其究竟欲往何方。后者答曰:“我得去结束这一切,亲手结束这一切。”

    于是乎,望着龚沮仁此时坚毅神情的段景瑞放下了执着,既不在执着于三人一齐离开淮县,一齐回去青帝城的愿望。他只望龚沮仁可以平安归来。

    “嗯,我看城外禁制已解,你们也该伺机逃出城去了。给(递出金牌),想办法替我去趟北边关隘,调些救兵过来收拾残局。”

    “这是···宋国少给的金牌?没想到居然一直在你手里。”

    龚沮仁回答:“对,还好有它,你与吕姑娘、还有那些难民便能受到关隘守军的保护。”

    “不对,沮仁,我知你大义,但那怪物,岂是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与之抗衡的。此事若放在刚才,我们毫无胜算,那你此去当真十死无生,我见你双眼无光,便以为你已然下定了决心。可是现在,若有金牌在手,那我们不就可以就此北往调动洛神关守军来援吗?既如此,你又何必独自承担这一切,难道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嗯。”

    闻此一声‘嗯’,段景瑞当即大怒道:“龚沮仁!你别逼我好吗,就算我打不过你,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去送死!!”

    “···嗯。对不起,但这次,我必须去。”

    话音刚落,龚沮仁当即在段景瑞面前赫然召唤出了小黑的真身。且当后者因‘上古邪凶穷奇’的外形遭受到一万点暴击时,龚沮仁遂又笑道:“看吧,既然你说那树是怪物,那么现今我也是怪物,就不如让怪物对上怪物,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然段景瑞虽是恐惧,其心却仍坚韧如铁,在其用命护住身旁之人的同时,其对龚沮仁的兄弟之谊亦无半分折损,于是其又再鼓起勇气大声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呵呵,嗯。”(斩钉截铁)

    “呵···哈哈,好,那兄弟我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在青帝城再会吧。”

    说罢,段景瑞当即别过脸去,便是不愿精神再遭骸兽侵蚀。而龚沮仁则收回了小黑,紧接快步跨出了门楣,直向那沙尘暴的核心走去。

    另一边,虽说龚、段二人有意利用宋钰给予的金牌引北边三大关隘守军来援。但一心只想着摧毁无天计划、亦为救城中百姓而至的红娘、赵萌牙二人则是提前以吕麟麒密报的口吻编织了一封书信,并提前半月左右将之寄往了洛神关。

    于是乎,此时此刻,随着风暴的降临,黄沙漫野之上亦有一字长龙排开的无数旌旗迎风卷荡。那旗上绣刻着无比硕大的一个‘黄’字,还有一个‘锦’字,预示着北边三关的三大守将其中的两位已然率军而来。

    但见无数大旗之侧亦有他人名号,此一龙首将旗相较于其它旗帜反更显威风八面、唯我独尊之意,而握有该旗帜的骑兵全皆银鳞银甲,正是巨灵关守将魏乾龙亲率的一支精锐之师。

    而魏乾龙之所以在此,便是一路追踪着龚沮仁的足迹而至,且抢先一步将罪犯的悬红贴满了北方三关的城墙,也就等着某人自投罗网了。

    且当尚在城中艰难前行的龚沮仁扒开了胸前血布,才发现要害处已然皮破骨裂,创口深不见底。可这般奄奄一息的他本应站也站不起来,然‘先生’却在梦中教他如何用《万海奔波诀》的劲力封堵伤口。

    且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不用上最后一丝保命的力气,龚沮仁就不会死。但他这般作为,亦绝非长久、稳固之计。奈何哪怕吃光用光了存在纳戒里的药,他胸口的创伤也未见恢复之效。

    如此说来,这时的龚沮仁已然沦为一具行尸走肉。而该行尸走肉却还想用上最后一丝力气,于此时此刻,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呵呵,本以为修行是件难事···”

    “结果,却让我做到了。”

    “然而,明明我做到了,却又屡屡遭遇艰难险阻,致使道心蒙尘,悔不当初···”

    “甚至连那些在意我的人,我都不敢去面对···更何况我在意的那个人,她又在何方呢?又是谁陪在她的身边,这些事···我压根不敢去想···”

    “就或许,我即将殒命于此,但只要吾心尚存一丝希望,便要为我所向往的未来,我所肩抗的事物,再向前进挺一分···”

    “哪怕,这就是我龚沮仁的末路,我也丝毫不后悔当初决定修行,以及与这一路得以遇见的每一副面孔交友。特别是您,无论您是否身死道消,只余一丝念想于人间独存,也请让我,再叫您一声老师,以浅表我心感激之情···”

    ‘先生’:“···傻小子,你我师徒一场,又何必言谢了。遥想若你今日终将殒命,那我也会随你逝去。到时候,若是识海浅滩得遇,你我必话长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