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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任人鱼肉

    猛地打开房门,沈娇娇看见对面窗边黑影一闪,立刻消失。

    而薛老板则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后背插了一把刀子,一个包袱掉在他的身边,里面的金银珠宝漏了出来。

    “羌歌,追!”沈娇娇一边查看情况一边提醒羌歌。

    羌歌愣了一下,听到沈娇娇的提醒之后,立刻醒悟过来,翻窗追去。

    沈娇娇则立刻抓住薛叔的头发,将他的穴位封住,“你活不成了,但是有机会说出杀手。”

    “你的主子这么对你,相信你也没有为他保密的必要。”

    “码……码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薛叔说了码头二字,说完,便停止了呼吸。

    知道码头是现在唯一的线索,沈娇娇只能翻身离开了月影楼,在路上随便掏出银票买了匹马,往最近的码头赶去。

    “姑娘,还没找钱!”卖马的小贩大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娇娇远去。

    ……

    一路从月影楼后门跑到了码头,云影来到了她与薛叔之前约定好的地点。

    看着不远处插着白布的小船,她面色一喜刚要上船,忽然间她猛地停住了脚步。

    薛叔的安排……可信吗?

    摇了摇头,云影慢慢地后退,心中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薛叔如果真的可信,就不会隐瞒她姬仰文的真实身份。

    让她杀了二皇子,这跟害她有什么两样?!

    心中警铃大作,云影猛地回过头,足下狂奔着想要远离码头。

    “那……是不是云影?”码头上,有人发现了她狂奔的身影。

    “好像是!”

    “快,快追!”

    小船上的船夫们说着,抽出藏在船板上明晃晃的大刀,拎着长刀向着云影追来。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影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知道长刀随时都会砍到自己的脖子上,她心里腾地升起了不安和绝望。

    就在这时,猛地有人从身后狠狠地砍了她一刀。

    这一刀砍得极狠,将她直接砍翻在地,整个背部火辣辣地疼。

    踩着她的胳膊,杀手的第二刀,砍向了她的脖子。

    看着杀手狰狞带血的面目,云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那刀上携风裹雨之势,云影知道,这一刀若是被砍中,估计她脑袋直接就被砍掉了。

    死到临头,电光火石的一瞬,她短短的人生如同跑马灯一般,在眼前不断地回闪。

    她记得家里穷,没有粮食,阿爹摸了摸大姐,说大姐已经养的大了,可以帮忙干活,过几年能嫁个好人家换粮食。

    阿爹又摸了摸小弟,说小弟是家里的命根子,他指着小弟光宗耀祖。

    最后,噙着眼泪拎起了她,“闺女啊,是爹没本事,爹对不起你。”

    “等爹有钱了,爹再把你赎回来,啊?”

    她当时不懂事,还以为自己是被卖给别人干活,所以一点都没有伤心,“爹,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活,我不会偷懒的。”

    “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全家都能吃上白面馍馍。”

    说完,懂事地松开了爹爹的手指,“爹,你常来看我。”

    “……嗯……嗯……”

    爹爹答应了,却没有实现诺言。

    他再也没来过。

    后来,她被逼着学习琴棋书画,被逼着观看那些吓人的“表演。”

    她那时不明白,但条件反射般的,她不愿意看,也不愿意学。

    因为那些表演的姐姐们,平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么漂亮高贵。

    但躺在那的时候,她明确地感受到,他们没把她们当成人,没把她们当成美好的人。

    她不愿意自己也成为那样。

    但这月影楼,哪里容得下她愿不愿意?

    被饿了几天之后,她屈服了。

    后来,薛叔让她接客,说要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心里反感极了。

    在高台上,她穿着从小到大都没穿过的漂亮衣服,却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屈辱。

    那些客人们,他们高高在上地对着她指手画脚,仿佛她不是个人,是砧板上的猪肉似的。

    心里抗拒,她笑的也难看。

    但好像很多人喜欢她年纪小,还是陆陆续续举了牌子。

    看着那一个个举起的牌子,当时的她腿都软了。

    后来的一切她都不记得,等到她再次回过神,已经是在姬仰文面前。

    当时她还不知道他是姬仰文,是大武帝国的二皇子。

    她对他甚至是恨的,甚至在心里想过,如果他要是欺负她,她就用簪子杀死他,然后自杀。

    但他没有,他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也不让任何人动她。

    他偶尔过来,也都是跟她聊聊天,听她弹弹琴。

    “好听吗?”她曾经问过他。

    她以为哪怕是敷衍,他也会说些好听的。

    可他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她不自量力,只给了她一个不入流的评价。

    当时那一瞬间,她自惭形秽。

    也是,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是听过很多美妙的琴声吧。

    而她的手,本就是洗衣做饭烧火劈柴的手,难道练了一段时间,就肖想能够弹出动听的琴声了吗?

    当时她很泄气,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看见姬仰文。

    她偷偷地练习,直到觉得声音能入耳了,才愿意重为他弹奏。

    同时的,那天他要了她。

    三年,他虽然不常来,但却花着大价钱不让其他人碰她。

    她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这几年她懂事了很多,知道爹爹永远也不会来找她。

    知道她确确实实是砧板上的鱼肉。

    知道如果不离开月影楼,自己的结局会有多么不堪。

    但她知道那么多,却不知道身为伎人,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僄客身上。

    玩物始终是玩物。

    即便多玩了几年,即便再怎么温言软语,也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谁当了真,谁就是傻子。

    可人人都说俵子无情戏子无义,谁也没提醒过她僄客无情啊。

    给姬仰文下毒,一方面的确是被逼无奈,另一方面,她也切切实实地恨了。

    恨这天,恨这地,恨月影楼,恨薛叔,恨阿爹,恨姬仰文,也恨她自己。

    就这样吧,死了也好。

    死了干净。

    闭上眼睛,云影嘴角浮现了一丝释然。

    就在她感觉刀锋逼近,喉间一凉的时候,忽然,一声石子敲击铁器的声音出现。

    她听见杀手惊讶地吼了一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