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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赎罪的人(下)

    幽无魂推开门,此时天空明月高悬,繁星似棋子一般布满深蓝色的夜空。

    幽无魂仰望天空皓月,往事不断涌上心头,让他感慨万端。

    幽无魂出屋,轻轻关上房门,他身形掠上屋顶。由于和灵王一战幽无魂伤的不轻,所以他轻功也大受影响,落在房顶时候身形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幽无魂出了宅院朝西北而行。

    无论在任何地方,同类在西北。

    幽无魂受了内伤,本应该好好休养,现在运行内力而行,引发内伤。幽无魂行出一段弯腰低头,口中流出一股鲜血。

    幽无魂将嘴角的血渍揩了,这次他放慢速度,继续朝前而去。

    幽无魂身后二十丈外,有一个人隐在黑暗中尾随。

    这人正是楚狼。

    楚狼也是因伤情不能行的太快。

    楚狼尽量不发出声响,小心翼翼远远跟着,以免被幽无魂发现。

    出了几里地,幽无魂来到一片荒凉之地。明月下,一颗头颅悬浮在幽无魂前方。头颅面向幽无魂,显得极其诡异。

    幽无魂走到那头颅前,原来头颅插在一根一人高的杆子上。杆子另一端插在地中。如果不走近看,就如一颗人头悬浮空中。

    别人不明白这头颅用意,幽无魂却知道。

    这是葬魂寺的人在外露宿标出的界线,不让人越过此界。

    当年,幽无魂也曾砍下别人头颅,挑在杆上,插入地下。

    至于砍谁的头颅,不分善恶,就看谁倒霉了。

    幽无魂又朝前走,于是看到三个蒙面光头人成品字型盘腿坐在地上。三人都闭着眼睛,似打坐,又似睡着一般。

    三人中间有一堆燃尽的篝火灰烬。

    有几个光头人,夜晚,便竖几个人头。

    三个光头人,所以十丈外呈三角方位竖着三个人头。每一颗人头相距十几丈。就如圈地一般,圈起地方,便是三个光头人今晚的领地。

    擅入者死。

    幽无魂朝三个蒙面光头人走过去。

    那个瘦小的光头人蓦地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闪动着如篝火燃烧尽时那种微弱的红光。

    瘦小光头人也拉下自己蒙面,露出一张干瘪充满皱纹的脸,如风干的桔子皮。这张脸没有眉毛,也没有胡须。也让人难看出他的大概年龄。

    幽无魂走到瘦光头人跟前匍匐在地,他口中道:“无魂见过掌门师兄。”

    瘦光头人手朝那堆灰烬一挥,也真是神奇,那堆灰烬“哗”地一声死灰复燃,燃烧起来。

    火光映红了瘦光头人面孔,泛着迷离红光。

    瘦光头人开口,他的声音阴幽幽的,如从地狱里传来一般。

    “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去那宅子找你了。而那宅子里的人,也都会死。”

    “我受伤不轻,行动缓慢来晚了。望掌门师兄包涵。”幽无魂解释道。

    瘦光头人摆了下手,于是那两名盘腿而坐的蒙面光头人身形瞬间而起。二人升起,仍是那副坐姿。一个以坐姿朝朝南飘去,一个朝北飘去。

    一个落坐在南边的人头上,一个落在北边的人头上。

    这两人既是回避,也是警戒四周。

    楚狼正是从南来,他已经看到前方那“悬浮”头颅了。这诡异景象让楚狼惊惑。楚狼本想再向前探个究竟,突然一个蒙面光头人飘飞而来坐在那头颅上,楚狼赶紧伏地。

    楚狼猜测这蒙面人光头人是藏魂寺的人。

    楚狼谨慎之极,为了避免被这光头人发现,楚狼身体轻轻蠕动慢慢朝后退。

    最后楚狼退到一个坑凹地,他静静不动,连大气也不喘一下。

    因为如果对方运行藏龙经监视四周,楚狼就很容易被对方发现。

    ……

    篝火前,只留下瘦光头人和匍匐在地上的幽无魂。

    瘦光头人道:“起来。”

    幽无魂道:“有罪之身,不敢起来。”

    瘦光头人又重复道:“起来!”

    幽无魂就起来,他盘腿坐在瘦光头人对面。

    火光中,幽无魂神情充满愧疚,也充满负罪。

    瘦光头人看着幽无魂道:“你离开葬魂寺快五年了,这五年中你没有回去过一次,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你彻底忘了来时路,忘记你身份,忘记葬魂寺了吗?”

    幽无魂垂下头来,沉默不语。

    瘦光头人又道:“你是葬魂寺副首座,寺中规矩你比谁都清楚,你犯下几罪,不用我说了吧?还有,把头给我抬起来。”

    瘦光头人平和口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幽无魂就抬起头,看着瘦光头人。

    “擅自离寺一罪。卷入江湖纷争,二罪。为钱财受人驱使,三罪。还有……”说到这里幽无魂神情也显得痛苦了,他面皮抽搐了一下继续道:误杀师弟,四罪!”

    瘦光头人道:“全寺仅四十人。你是第二号人物,你也将藏龙经修炼到第五重,以你资质,突破第六重也是迟早的事。本来我准备等你突破第六重,就把掌门之位交给你。结果你把你师弟杀了。杀他,只因为他发现你偷偷离寺阻止你。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罪该万死!”幽无魂道:“但是现在我为李思效力,待期限满了,我会回葬魂寺领罪,甘心遭受万蛇噬身化为一具白骨。”

    瘦光头人道:“我有疑问,当年你为什么不顾一切离寺。还有,以你的个性,却为钱财甘愿供富人驱使。一年三十万两,真是天价。你要那么钱做什么?”

    幽无魂道:“为赎少年时候犯下的罪过。那份罪,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时刻折磨着我。我受不了了,为寻求灵魂安宁,我只能赎罪。”

    瘦光头人盯着幽无魂道:“你十八岁入葬魂寺,这么说,你的罪是未入葬魂寺前犯下的?”

    幽无魂道:“是。”

    瘦光头人道:“什么罪?还有,既然是赎罪,那赎罪的对象又是谁?”

    幽无魂道:“师兄,恕我不能说。”

    瘦光头人目光变得咄咄逼人了,他道:“现在,此地就你我二人。方圆二十丈,除了我两个弟子,有十三只老鼠,还有四只野兔,它们都在洞中。除了这些,再无活物。你现在说的话入我耳,我说话入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或许事情还有回旋余地。不说,我只能废你武功把你带回去了。现在你选择吧。”

    既然如此,幽无魂只能选择说。

    总不能让掌门师兄废了他的武功。

    幽无魂缓缓吐出三个字。

    “陈作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