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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步步进逼

    沈忠信黑着老脸一到泸水河。

    就被对岸人山人海的施工场面给震撼了。

    “这……这怕是不下万人吧?”

    沈毅惊叹道:“沈麟这小子,确实发达了!”

    “哼哼!”

    沈忠信鼻孔里喷着粗气。

    “劳民伤财,不当人子!”

    沈毅暗暗寻思。

    这回本家吃了个大大的闷亏,老爹憋屈着呢。

    不过澶州的公文说得清清楚楚。

    上面不发军械,不拨一兵一卒。

    粮饷、兵源全靠沈麟自筹。

    筑城的庞大消耗,肯定是他自掏腰包。

    跟劳民伤财有啥关系?

    “爹呀,沈麟今时不同往日。”

    “您这般上门,会不会被轰出来呀?”

    “人家是正五品,您才八品呢!”

    “如果是县令去,七品文官得给人面子,文贵武贱嘛!”

    沈忠信更恼火了。

    他这个县尉,不一样是武官?

    要不是安定县在北方,首屈一指,地位特殊。

    区区县尉,在朝廷经制武官面前,还真抬不起头。

    “闭嘴!”

    “你不叨叨叨,没人当你哑巴。”

    “五品千户了不起啊?”

    “老子是他二伯!”

    这次会面很正式。

    沈麟直接把客人请进了原来的里长公署。

    当然,待遇自然天差地别。

    唯有清茶几杯。

    “二伯,是为乡兵移交而来?”

    沈麟忙着呢,一开口就单刀直入。

    他可没工夫,云山雾罩的绕圈子。

    沈忠信一愣。

    这个侄子,摇身一变,官威很重啊!

    “呃,你小子不地道!”

    “既然三里之地,都划给了你的千户所。”

    “接收乡兵,当然是应有之义。”

    “但是,沈麟,老夫的人,已经训练了一个月出头。”

    “预支钱粮可是三个月的,还有小半儿兵器装备呢?”

    “这些,你都一口吞了?”

    “说不过去吧?”

    沈麟也愣了。

    你个老家伙讹我呢?

    小半儿兵器?

    那些破铜烂铁,小爷真心看不上。

    哪来的三个月粮饷?

    沈麟朝外喝道。

    “梁平,拿账本来!”

    三个训练营的账本,全在沈麟手里。

    原本规定的一个乡兵,月饷一两银。

    这是早就传出去的,三个练兵使都没敢动手脚。

    可口粮嘛,呵呵!

    “二伯,你好好看看!”

    “这就是你挑选的人呐。”

    “一上任,就伸手捞钱喽!”

    “核定的每兵月口粮三十六斤,代役银子充作肉食、药物。”

    “呵呵,就没有一个人,达到八成定额下发的。”

    “才一个月呢,百多两银子就不翼而飞。”

    沈忠信不用翻账本,就知道底下肯定有猫腻。

    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周官场,惯例如此。

    他一口咬定已发三个月粮饷,不过是诈一诈而已。

    既然证据确凿,还有啥还说的?

    “混账!沈重、沈园、沈力,该打!”

    仅仅该打么?

    你咋不说该杀呢?

    沈麟似笑非笑地问道:“二伯?我没多拿一分吧?”

    “饷银下发了,粮食吃了!”

    “那些兵器、皮甲啥的,一会儿装车,你都带走吧!”

    “咱们现在唠唠,主家在我辖区的田产。”

    “何时移交?”

    沈忠信不甘心。

    难道我花钱派人,百练一个月兵了?

    你小子,摘果子也不带这样的吧?

    “沈麟,九百兵白白拿走,你就不说点啥?”

    沈麟暗暗鄙视。

    你那点东拼西凑的练兵法子。

    小爷还真看不上。

    说实话,要不是青壮有限。

    我还宁愿挑一批白丁,从头开始呢。

    “这样吧,二伯。”

    “小侄我把九百兵召集起来,你能劝走多少随意。”

    “不过,你带走多少,得补我多少壮丁如何?”

    开玩笑呢?

    本乡本土当兵,不好么?

    谁愿意跟你到处浪去?

    还特么一天吃不饱?

    口粮都被扣掉二三成?

    沈麟这边的待遇,绝对实打实的。

    谁敢扣?

    原来的三百家丁,都转职为军官了。

    最低月饷二两起步。

    然后层层翻倍,高的都能拿十两了。

    吃得饱,穿的好。

    傻子才冒着风险去贪腐呢。

    沈忠信咂咂嘴,脸上阴沉如水。

    “算了吧,就当二伯支持你组建泸水军了!”

    泸水军?

    水军?

    这名字听着,咋这么腻歪呢?

    就算叫做邙山军,也好听点些嘛。

    其实沈忠信原本打算要些赔偿的。

    可沈麟要他带人走?

    区区九百兵,他现在还真不缺这点人。

    “好吧,说主家那一万零五百某地。”

    “如今,全都平整好了,就等着种冬小麦呢!”

    “你打算出多少钱赎买?”

    沈麟伸出一根手指。

    沈忠信脸上好看了些:“十万两?”

    “算了,都是一家人,安定的田亩,还没这般值钱。”

    “给个五万两总数就行。”

    你怎么不去抢?

    靠近县城江湾的沃土,也卖不到五两银子一亩吧?

    宰我肥羊呢?

    沈麟冷笑道。

    “总价。”

    “一万两!”

    这下轮到沈忠信暴跳如雷了。

    你泸水河村的瘦田,也不止这个价吧?

    虽说军屯赎买向来低价。

    各地豪绅大户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认。

    军队都是玩暴力的啊。

    你不卖?

    难道还指望在别人地盘儿上的田亩,能好好耕种?

    “别妄想了!”

    “小子,这个价,就算你大伯在此。”

    “他也不会卖的!”

    沈麟气急而笑。

    你好意思说沈忠孝?

    人家可没你这般阴险刻薄。

    “呵呵,大伯当然不会卖。”

    “他可能,会直接送给我。”

    “一笔难写两个沈字嘛!”

    “在谁手里,不都一样?”

    一样?

    一样个屁!

    夏粮、秋粮加起来,扣掉佃农那一份。

    沈家还不用交税。

    每年净一万多担呢!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能养多少兵去了?

    沈忠信一拍桌子,梗着脖子涨红了脸。

    “不卖了!”

    “有本事,二伯这大好人头,你也拿去?”

    “定个啥罪名?”

    “也是妨碍军务?”

    沈麟搓搓牙花子。

    老家伙耍泼皮,自己还真砍他的脑袋?

    他可不是沈重那种小虾米,杀了就杀了。

    其实,沈麟暂时不指望那批田产的产出。

    只是二叔,梁自忠他们眼馋啊。

    一帮原本土里刨食的,谁家田地超十亩过?

    一万亩出头啊?

    还几乎都是水浇地。

    耕种好了,年年都有大笔粮食进账。

    可以说,沈麟养三千正规军,根本就不愁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