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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梦醒修

    “我是谁?”

    “是渴望逃离仇恨,高飞九天的鱼,还是百无禁忌,一心求道的左宗岐?”

    一幕幕的景象在左宗岐脑海中不断翻滚。

    残垣断壁,血流漂杵的村庄;漫无边际,宛如深渊的黑暗;仇敌猖狂的大笑。

    一幕幕场景不断闪过,他仿佛能够切实感受到那样的痛苦、绝望。

    道途止息的痛苦,生命停滞的绝望。

    可另一边,一点点的记忆又不断冒出。

    那从血海中爬出的许老三,身影变化,顷刻间浑身腐烂,他只是一只鬼,一个地缚灵。继承了那个老者记忆的另一个生灵。

    一次又一次向他扑来的深渊巨口一般的黑暗,被他一次又一次的逃脱,他是那个以凝种之境与结胎大妖对峙的少年英杰。

    连月齿在他面前,更是一而再的倒在同一手段之下,然后无休无止的无能狂怒。

    翻滚的记忆在他的脑中轮转不休,而后混杂在一起。

    这让他头痛欲裂,无穷无尽的痛苦不断的蔓延着。

    他分不清真假。

    他想摆脱这种痛苦,让这样的念头停下来,但却没有丝毫力气。

    就在这时。

    “木!!!”

    一声悲怆的疾呼似乎自远方传来,将左宗岐猛地惊醒。

    他猛然间睁开双眼。

    刚一张开双眼,他便奇怪的发现,自己的视野好像被固定在了前方,一双眼睛轻易地就能够看见左右与前方,但他的头却又丝毫动弹不得。

    他连忙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而后便看见一处极为奇怪的景象,自己仿佛在半空中漂浮。

    而自己的身下,还有这数百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儿四处游荡。

    再往下,便是一整块黑石造就的陆地,陆地很小,但高地、丘陵、峡谷等地貌样样俱全,甚至岩石上的褶皱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往远处看去,还能看到青翠的树木,翠绿的藤蔓,遮掩缠绕,摇动下垂,参差不齐,随风飘拂。

    他下意识的想要动弹一下身子,可是却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

    此刻他所能动用的,就只有头颅!

    这……

    左宗岐下意识的想要调动傩术种子。

    可是他微薄的神念,却只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顺着那丝联系,他的本命术种好似发出临死前的启示般,

    顿时,一幕幕回忆忽然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往脑中冲击而来。

    从一颗星球上穿越而来,变成一个被遗弃的婴儿,而后被那个如师如父的糟老头子捡回那个破山洞。

    虎乳、狼乳、羊乳,老头子喂不了他,就捉来一只只母兽看养着自己。

    一把屎一把尿就这样将自己长大。

    然后又告诉自己:你是一个天才。

    带着自己一边流浪在十万大山中,一边教授自己什么远古傩术。

    直到他们到了连月洞寨的地盘,他选中了一座山,他们才安定下来。

    他说要用这座山给自己培养出一尊灵用来修行。

    然后告诉自己,每一尊灵的诞生,都是天命所钟,而每一个修行远古傩术的巫觋,都要亲手捕获一尊灵用以修行,若是捕获不了,那就说明不适合成为一个巫觋。

    但却又亲手放跑这尊灵。

    说他强行培养,就已经犯了忌讳,所以想要捕获这灵,便要他付出千万倍的艰辛,这是每一个巫觋都应该懂得的自然之道,敬畏之理。

    敬畏谁,他也没说。

    再然后,他就死了,就那么一点点化作飞沙,风一吹,就这样飘向十万大山,大千世界。

    该死的老头子,说话说半截,果然谜语人都该死!

    他抹着眼泪立下一座座衣冠冢。

    剩下的,便是连月洞寨的出现。

    紧接着,许老三、盲山大妖、连月齿。

    然后是布局盲山、三王鬼谷、连月叔侄,图谋血猪。

    再然后,似乎计划出了岔子,血祭、对峙、搅乱,他周旋三方之中。

    一颗颗破碎的术种,一次次的博弈与死里逃生,还有那盏烛龙青山血海灯,和炼化血猪后所得到的宝血。

    最后,自己强行动用震灵鼓,欲要最后一搏。

    彻底唤醒那临江之灵,以彻底搅乱临江,搅混了这潭水,从而逃走。

    却没想到,那江灵,竟已成神!

    但所幸,自己还是逃了出来,躲进一只龟壳汇入暗流,而后自己便陷入了昏迷。

    十六年的记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幕幕闪过,就像做了是一场长长的梦,而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观看着一幕幕画面里的自己。

    而现在,终于梦醒了。

    然后,他终于感受到了一切。

    所以我这是……化身成了鱼?

    并且灵化之严重,只剩下了头颅,还是血肉实体?

    他终于占空了自己的身子,但这一掌控,便让他发现了自身的糟糕之处。

    不但莫名其妙的化身成鱼,甚至自己现在还只有鱼头能够动弹。

    至于身子……

    他艰难地调动着神念,细细感受着,终于在脑海深处,看到一展青玉神灯,灯盏之上一条金色锁链不知蔓延向何方,灯盏之上,是布满裂痕的傩神术种。

    难怪在给与自己最后的点醒之后便没了声息,原来是在已经萎靡成这幅模样。

    而后他将目光放在这盏烛龙灯之上,他感受到深厚的感应,此刻正在挑动他的神念。

    所幸,他此前对灯盏的炼化还有成效。

    神念进入灯中,顿时便视线一转,只见到一条黄金锁链自血海之中的青山之上腾空而起。

    此时的锁链狂舞抖动,仿若一条肆意狂舞的烛龙。

    左宗岐心中顿时明了,这是在欢迎自己。

    而青山、血海、乃至灯盏本身,他却丝毫都调动不了,甚至以他的此刻的微薄神念,都无法探查其中的奥秘。

    还好自己之前舍得了捆灵索,左宗岐心中顿时不由得庆幸。

    而后,他将神念顺着这锁链蔓延,顿时便看到一方不一样的天地。

    只见此刻的自己化作一尾只见鱼头的游鱼,而鱼身此刻竟如透明的一般,骨肉肌理,脏器血管全都清晰可见。

    而鱼身之上,还缠绕着一条金色的锁链,将鱼身紧紧包裹。

    锁链散发出熠熠金光,照亮出一条在他头顶散发着迷幻光彩的不断游曳的晶莹大鲤鱼。

    这鲤鱼腮边长着两条长长龙须,游曳间龙须舞动,不断抽打着他身下的鱼儿,每一次抽打,龙须之上都会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那些奇形怪状的鱼儿此刻在他的眼中也显出原形,演化成一个个人妖术士,他们大部分目光呆滞,显然已经被成功驯服,还有三两只则是目光悲怮,透露着一种抗争之意,只是看这样子也快坚持不住了。

    而这只梦幻之鱼尽管不断驯服着其他的鱼,但一双大眼珠子,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左宗岐。

    只是被那锁链所震慑。

    见到这一切。

    左宗岐恍然大悟,自己竟是来到了一方神秘的灵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