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高俅,拜见王爷。”
“坐吧。”
郓王府的前厅中,除了白脸太监周瑾。
就只有赵楷跟高俅。
高俅知道,白脸太监是赵楷心腹。
赵楷淡然道:“高太尉,这么晚还叫你过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被王爷召见,是下官的荣幸。”
高俅欠着半个身子,态度恭谨。
赵楷道:“高太尉啊,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你觉得日后父皇会把皇位传给谁呢?”
高俅心里咯噔一下子,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陪笑道:“这是皇家之事,下官怎么会知道官家的心思。”
“皇家事,也是天下事,本王不相信你们平时没有揣摩,今日我这里没有外人,大胆的说。”
高俅叫苦不迭。
郓王是疯了吗?怎么会找他讨论这个。
帝王更替是他可以妄议的吗?
他也是郓王府内的内臣,咋会问自己呢?
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赵楷笑了笑,这个狡猾的老东西。
他向拉家常一样,不紧不慢道:“之所以叫你过来问话,是因为你是父皇身边潜邸的老人,最会揣摩圣意,我想你应该明白父皇的心思。”
高俅咬了咬牙,低声道:“王爷,下官自认为没有得罪您,殿帅府我也让出来了,皇家事与我无关,您何苦要拉我下水呢?”
“与你无关?”
赵楷哈哈一笑:“太尉啊,这你可就错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父皇的人,所以在我和太子之间谁都不站,想来个两不相帮,独善其身,对吧。”
高俅心说,明白了你还问。
这时,赵楷冷笑一声:“高俅,莫要怪我说话难听,你跟朝堂上其他相公不同,你是靠父皇宠信上位,换言之,其他的相公是臣,你高俅却是我赵家的家奴,是也不是?”
高俅心中一沉,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之意。
哪怕心中翻江倒海。
高俅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是一片沉稳,态度谦卑。
他陪笑道:“王爷说的对,高俅的确是官家身边的家奴,能伺候官家,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赵楷笑了。
高俅说他是官家身边的家奴,并非赵家的家奴。
“高太尉,你很聪明,又不那么聪明。”
赵楷摇头道:“你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你比谁都清楚父皇性格,太子胆小愚蠢,父皇根本不喜,你以为他给我天下兵马大元帅,提领殿帅府是何意?”
赵楷猛的站起来,逼近高俅。
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天下兵马皆在我手,皇城司监察天下,你以为太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高俅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郓王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郓王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呀,要命了!
“高俅,你没有中立的资格,或者选太子,或者选本王,今夜你就要做出选择。”
高俅猛抬头,眼睛通红:“殿下,你何故要逼我?”
赵楷似笑非笑:“逼你?不,孤是在救你。”
“否则,不管谁登基,首先就会干掉你,不听话的家奴还不如清理掉。”
“你以为太子胆小懦弱,他身边的幕僚可不是良善之辈。”
高俅猛然醒悟过来。
今晚不站队是不行了,郓王估计有大动作。
如果自己不选他,今夜未必能走出郓王府。
况且,以如今郓王的狠辣,十个太子也不是对手。
官家宽宏儒雅,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狼崽子。
官家,您看错人了啊!
他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赵楷面前:“奴才高俅,愿为王爷效死力。”
“好家奴!”
赵楷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高俅的脑袋。
这看似侮辱性举动,却让他的心安稳下来。
老命保住了。
“赐茶!”
周瑾端了一杯茶过来,高俅跪在地上一饮而尽。
赵楷这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高太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你也莫怪孤心狠,有句话叫笑到最后才算赢家,你以后必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骄傲。”
高俅现在也想通了。
看郓王如今的气势,今后的皇位基本就是他的了。
那些白痴怎么会天真的认为,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就能让郓王满足。
赵楷突然问道:“高太尉,令公子还在府上吗?”
高俅叹息一声:“犬子无状,被我痛打了一顿,如今还卧床呢。”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用心疼。
赵楷笑道:“高太尉,如果我没记错,高衙内非你亲生的吧。”
高俅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老奴无子,他是我从大哥家里过继来的,想指着他以后继承香火。”
“指着高衙内继承香火?”
赵楷摇了摇头:“我们假设,如果太尉你突然无职无权了,府内所有家产都被罚没充公,你觉得高衙内会不会继续赡养你?”
高俅心里一片黯然。
“如果自己真到那时候,这逆子一定跑的比谁都快吧,毕竟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