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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铁浮图(上)

    李季安悠悠转醒,已是第二天中午。他睁开眼睛,宋宜嘉把毯子撑开给他遮阴,背上也垫了褥子。他挣扎起身,浑身剧痛不已。

    “你醒了?”宋宜嘉关切地问,递给他水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水袋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水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

    身上有些很深的伤口依旧有鲜血渗出,内伤也需要调理,毕竟是跨境之战,受伤极为严重。他不知道,若不是张灿和厉剑明留在他体内的符意和剑意让他不明就里地领悟了很多东西,面对白眉尊者,他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更别说以伤换伤。

    当然,他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丹田里的元气基本耗光,莲叶完全枯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很怀念那个天地元气浓郁到几乎可以化雾的莲花大阵,在那里可以运行饕餮传授的心法,将天地元气疯狂地吸入体内待用。要不就把那门心法叫饕餮心法?

    “你在想什么?”他的胡思乱想被宋宜嘉打断了。

    “没什么。”他看到宋宜嘉的眼睛,脸腾的一下变红了。

    宋宜嘉见状就知道他回忆起了什么,脸红透了半边天,如同软糯的红柿子,低下了头。

    李季安看着无限娇羞的她,心潮澎湃,身体有些恍惚,晃了几晃。

    “怎么了?还疼吗?”宋宜嘉扶住了他。

    “不疼了。”李季安回过神,“不过我们不能再往南了。”他的身体状况极差,南边高山险峻,多烟瘴毒气,再加上当地少数民族风俗迥异、民风彪悍,搞不好要出事。

    宋宜嘉点点头,找个地方养伤才是当务之急。

    “南来的时候,我注意到距此两里之地的山涧中有一小小瀑布,这样的地势容易有岩洞或者山洞,取水方便,风景怡人,我们去那里,大概十余日我的内伤就会好转,到时候再商议去向,怎么样?”

    宋宜嘉自然无不可,用剩下的一匹马驮着物品,她搀扶着李季安,慢慢往山涧走去。

    李季安回头,看着身后滴下的点点血迹,又在腰间系了一件衣服,防止有人沿血迹追踪。

    两里地并不远,但李季安头晕目眩、气喘吁吁,竟花了半日时间才到。看着眼前一条小小白练般的瀑布,俩人面露喜色。李季安猜的果然没错,在瀑布边就有一个小小山洞,足够俩人容身。宋宜嘉兴高采烈地跑去查看,惊叫一声急急忙忙跑回来躲在李季安身后,原来里面有几只鸡蛋大小的蜘蛛,看着格外瘆人。

    李季安失笑,让她找来一些枯枝败叶堆在洞口,用火石点燃,再放一些活树枝,用浓烟仔细熏烤。

    宋宜嘉看着不断爬出的蜘蛛、壁虎、蝎子,各种不知名的各种昆虫爬物哗啦啦往外涌出,吓得花容失色,直起鸡皮疙瘩,只好让不断往里添树枝,把山洞里里外外烧了一遍才安心。

    李季安脱掉衣物,用草木灰抹遍全身。止血散被消耗了一大半,他必须珍惜。较深的伤口会把草木灰冲刷掉,宋宜嘉才能精准用药。

    俩人忙活完,暮色已经降临。李季安先运行饕餮心法,强行纳天地元气于体内,修复受伤的丹田和经脉;然后修行张灿所授心法,将元气通遍全身;待丹田之中元气有所积聚以后,便要加速修行九叶青莲诀。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只好把生火做饭的事情都交给金枝玉叶的宋宜嘉。

    宋宜嘉哭笑不得,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虽然只是简单地烤点东西,也经常被烟熏得眼泪直流,脸上、衣服上也沾满灰尘。说实话她也挺讨厌自己现在的这副尊容,完完全全没有了公主的样子。

    山涧中炊烟袅袅升起,不似边境的狼烟,充满了不安和血腥。草原十八部的右贤王孪鞮浮屠站在草原北境,遥望着对面的雪原人。他的背后,站着从敦煌抽调的一万精锐骑兵,铁浮图。

    这一万骑兵几乎人人都是他的亲兵,是他亲手挑选并训练出来的勇士,身披重甲,一人两马,战马也披甲,奔跑起来声动如雷,锐不可挡。这样恐怖的战力自然是用钱堆出来的,富裕如古罗单于也只养得起这一万人,且不轻易出动,马玩的守军大部死于这支骑兵部队。

    阳光升起,照耀着铁浮图挂霜的铠甲,渐渐有白气飘散。战马躁动不安地打着响鼻,把身上的铁甲晃得啪啪作响。骑兵整齐排列,保持着队形一动不动,脸被冻的通红,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雪原人。

    雪原人没有战马,徒步作战。看得出他们没有经过什么系统的训练,没有所谓的队形或者战术站位,松松垮垮地和铁浮图对峙。他们本不是不是战士,只是猎手。只是来到了战场,他们便成了战士。

    极北之地几乎没有植被,所以雪原人捕鱼、捕虾、猎狼、猎熊,极其擅长捕猎,以肉为生,身形高大。他们手中的武器也非常简陋,只有捕猎用的长矛、斧头,甚至是棍棒;远程武器只有几把破破烂烂的弓,射不到五十步且数量稀少。

    雪原人开始脱下身上的皮袄,这是他们进攻的前兆。

    铁浮图脸上写满了不屑和骄傲。和夏唐精锐骑兵对冲,他们也不落下风!

    右贤王孪鞮浮屠上前,示意对方首脑出来对谈。一个披着狼皮的雪原人站了出来,手里提着斧头。

    “降不降?”孪鞮浮屠的话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在他的眼里,雪原人的胜利是假的,因为草原的几乎所有兵力都在和谭德的边军缠斗,雪原人只是钻了空子。

    来人把狼皮扔在地上,用斧头在手掌划了一道口子,握拳,大拇指对准孪鞮浮屠,然后慢慢翻转朝下,血顺着手指流下,滴在洁白的雪地里。

    雪原人沸腾起来。这是至死方休的邀战。

    孪鞮浮屠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但知道这个动作代表对方不会降。他不再废话,调转马头,站立在军队的最前方。

    探马陆续回报,查遍周围三十余里,雪原人没有设伏。

    最后的担心变成了释然。他朝身边的千夫长点了点头,轻踢马腹,开始小跑。身边的亲兵紧紧跟随,千夫长各自带队,向两边微微散开,在极短时间内形成了锥形攻势。

    孪鞮浮屠和千夫长们的眼光都很老辣,因为对方几乎无阵型可言,直接从中间凿开比一线平推效果要好很多。

    孪鞮浮屠开始加速,战马的鬃毛在风中飞扬,滚滚马蹄声由远及近,汇聚成一股震撼人心的轰鸣,如同雷鸣般在草原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