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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功德有量

    桃核上流光划过,像是手工抛光了似的,光滑不少。

    谢泛玉面前凭空出现个小瓶子,与此同时,器灵解释道:“你现在没办法用储物袋,其余答应给你的,我先帮你存着,里头是一枚避毒丹和一枚锻体丹。”

    谢泛玉抓起瓶子,看都不看,拔开塞子就倒进嘴里。

    入口即化。

    谢泛玉除了股子药味儿,还没感受什么,两枚丹药就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唉唉唉!!——”器灵实在是没想到谢泛玉这么痛快,连个观察提问过程都没有,急急忙忙唤人,可为时已晚。

    它只能抓紧时间,科普道:“你体质太差,天生就不是修仙的苗子,所以锻体丹吃下去,像把身体打烂再复原一样痛苦的感受会比常人更甚!”

    “但不会真出问题,它反而会帮你治疗刚才受的伤。”

    谢泛玉已经感受到了。

    看来器灵给的,是货真价实的高品质产品。

    效果说来就来,一点儿不含糊。

    痛楚从指尖开始产生,钻到指节,手掌……

    最终一路行至心脏,又开始向外扩散,循环往复。

    汗水将本就湿哒哒袍子,彻底染透……

    谢泛玉揪起袍子前襟,扯高塞进嘴里,防止痛呼出声,招致人来察看。

    这般时醒时昏,谢泛玉再次恢复神智,周围昏暗一片,分不清几时几刻。

    谢泛玉扯出嘴里塞了许久的袍子前襟,长出口气,感觉身上轻松不少。

    好像这顿罪受下来,他连骨头都瘦了圈。

    “什么时辰了?”谢泛玉以心声询问道。

    “丑时。”

    “哦。”

    谢泛玉翻身坐起,别扭的拧拧脖子。

    他浑身黏糊的要命。

    也不知出了多少汗,现下衣服跟皮肤贴上,让谢泛玉错觉这遭混沌过程中,它们长到一起了似的。

    谢泛玉毫不客气,开口便索,像有钱财主进了成衣店铺,张嘴要搬空似的丝滑:“把你说的那个化尸粉给我。”

    谢泛玉边说着,边站起身,去墙角取锄头。

    器灵这才知道,谢泛玉当时询问这类用品,所为何事。

    是以,它并未就此前没答应给化尸粉这件事跟谢泛玉抠门。

    即便它没有功德值进账情况下,确实穷得捉襟见肘。

    “你还挺缜密。”

    面对器灵真心实意的夸赞,谢泛玉直接对面前空气伸出手掌:“快些。”

    “真是——”

    “谢泛玉,你这人,一点儿人味都没有!”

    器灵别别扭扭吐槽着,却也将东西乖觉奉上。

    “我们不应该互相夸夸才对吗?!”

    顺便,它还好心提醒道:“不用再刨开,直接撒在土上方,再搞点水来浇下去便是。”

    “知道了。”

    谢泛玉将化尸粉洒在埋尸的土地上方,打算去小溪洗洗自己,顺便把衣服和床上东西都拾掇一遍。

    此前在饭桌上抓着重点跟“工友”悄声聊的三言两语,并不涵盖询问何处能洗澡项目。

    小命都悬着呢,谁会想这种问题?

    不过他现在精力充沛,身上毛病像是点了快进键,几乎一扫而空,感觉有用不完的劲儿,也通过昨日劳作知晓何处便利,自然想去拾掇一下。

    丢下锄头,让它接着去门边儿躺着,谢泛玉随手将床铺东西一卷,搞成个包袱,拎着出门去。

    他本来想着洗完带回来时,不把枕头和被什么的拧干水,好拿来浇在药粉上。

    出门他一瞧,白日里应该是自己用那套扁担、水桶和瓢,正躺在侧面出门绊脚的位置“等他”。

    ……

    谢泛玉瞧着水浇下去后,埋原身那片地开始冒出丝缕白烟,对器灵说:“你想想办法,把这片土变得跟周围一样,别叫人看出翻动痕迹。”

    “你搞那么麻烦做什么?”器灵不解道,“这儿又没有‘好邻居’上门热心问候。”

    “要知道,你半死不活躺着这么些小时,连个想起来给你整口饭吃的人可都不存在!”

    谢泛玉考虑则更为长远,沉声耐心解释道:“你要功德值,就势必得抓人进芥子世界。”

    “有人在出不去的结界丢了,你说会不会搜房???”

    器灵恍然,旋即照办。

    看着那片泅湿地面瞬间干透,甚至连此前翻土痕迹都消失无踪,谢泛玉点点头,肯定道:“你还算有用。”

    器灵没像自己说的那般同谢泛玉互夸,郑重道:“我也只能做做这些小事,更多的操作,目前属实爱莫能助。”

    这是变着法子提醒他别太得意,目前弱鸡的他靠自己的话,难如登天。

    “嗯,剩下两颗锻体丹也给我。”

    “给你你放哪儿啊?”

    “肚里。”

    器灵忽的声调变高:“你也不看看时辰?!”

    “现在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少说你得再痛个大半天!上午干不动活儿,再撞见陈思道,不是又得吃苦!?”

    谢泛玉也不指望器灵真能理解自己弯绕,嫌弃道:“你这智商……”

    “往后别再跟我吹自己是天道了,我听着尴尬。”

    器灵骂道:“你这混小子!怎得不领情啊!我这是关心!”

    “关心你!!!”器灵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并不接受谢泛玉贬低自己智商的说辞,“难不成你是个隐形的抖M???还是就喜欢受罪!?”

    “体贴你辛苦,不急着催你收集功德,你还不满意了!!!”

    【你才是抖M!你全家都是抖M!】

    谢泛玉自己想的,器灵无法窥见,只能在谢泛玉想同它讲话时,得以交流。

    所以谢泛玉毫无压力,在心里头嘀咕了句。

    谢泛玉听他念叨得脑仁疼,将最后剩下还没晾的袍子搭在椅子背上,用手整整,“这次再给你解释完,若你觉得没问题,以后我再叫你做什么,就别再像还没入世的温室小花儿似的置喙了,可否?”

    “没问题!但你好歹得解释下,让我有心理准备。”

    他边走回光秃床板躺下,边为器灵扫盲:“原身修为刚入炼气,对吧?”

    “没错!”它倒要听听,谢泛玉能舌灿出什么莲花来。

    “按你所讲境界,炼气期前的炼体期,最后一步是肉身蜕变,也就是说,炼气期的修士身体素质比凡人强上不少。”

    谢泛玉阖眸养神,顺着捋下去,“昨天吃过锻体丹,我刚才洗澡时候发现有些深的伤口还未能痊愈,浅的那些,譬如胳膊上的擦伤,只剩下印子。”

    “这枚锻体丹,变相让我看起来成了和原身一个档次的修士。”

    “对啊!所以你今天这样出去,就是最正常的情况。”器灵越听他说,越觉得自己言之有理,“他们最多会觉得你体质方面天赋不错,并不会生疑窦。”

    “那你是忘了我前几日的表现?”谢泛玉圈出重点,“任凭我再如何装模作样,手上的破烂几近痊愈做不了假,行动迟缓装来装去,难免纰漏。”

    “他们已经把我当成了弱鸡,挨了顿打隔一宿突然正常了,才是不正常。”

    “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根据情况变通就好了。”

    “啊???”器灵对人类的行为,大多只能看个表面,若他真能学以致用,就不会一直再了解谢泛玉的情况下还被拿捏了,但经谢泛玉这般提点,它也察觉到谢泛玉的真实用意,“哦!!!”

    “我明白了!”

    “虽然这儿鸟不拉屎,但是外头的外门弟子肯定过得不是这种日子,来这儿之前有些存款什么的,实属正常。”

    “你是怕他们觉得你恢复不少还装孙子,兜儿里藏着什么宝贝。”

    “毕竟新货色进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一通百通,器灵突然经过这点,举一反三,搞明白这几日谢泛玉为什么那么受罪。

    因为一组三十来号人,一整天下来算个总数,都没谢泛玉一个人挨鞭子多!

    谢泛玉初来乍到,没给那些监工“孝敬”,陈思道人缺德又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敲打”谢泛玉。

    它也总算明白,除了王世海这个负责人之外,明明其余监工都能“轮休”,怎么陈思道放着好好的休息时间不去修炼,还跟在王世海屁股后头舔。

    而泥鳅图的则是给点儿恩惠,让谢泛玉“知恩图报”,分一杯羹。

    好家伙!

    器灵直呼好家伙!

    感情闹半天,在座的各位,但凡有姓名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器灵虽然看过人情冷暖无数,也拥有自我。

    但它从来没涉身其中下场品味,若要看也是草草略过。

    修士寿数再长,对它来说,也不过蜉蝣一生罢了。

    它是不在意蜉蝣到底如何生存这种小事,只当是构建自我的部分。

    如今贴上谢泛玉,对于人类的复杂和恐怖程度,算是多了些认知。

    “孺子可教。”

    器灵虚心不少,“嘿嘿”谄媚的笑两声,将剩下两颗锻体丹奉上,“那你用吧。”

    谢泛玉故技重施,又是随便一倒,东西就进了嘴里。

    “瓶子别忘了回收,留下大喇喇摆放,总归不妥。”谢泛玉提醒道。

    器灵忙不迭应下,瓷瓶便凭空无踪。

    “也别太小瞧我嘛,之前两个,你看,没用提醒吧,我都让它们妥妥帖帖消失了。”器灵这话说出口去,错觉自己像个打工小弟,帮着大哥收破烂后正在邀功。

    钻骨蚀心痛感再次活跃起来,如鱼缸中巡游热带鱼,成群结队的从这头儿逛到那头儿。

    谢泛玉刚清洗过的身体,这下又重新被汗水布满。

    他有意转移转移自己注意力,“器灵,你说的那个圣母判断方法,是如何生效的?”

    “啊喂,那是功德啊!混蛋!!!”

    “功!!!德!!!”强调完衡量单位后,器灵知道谢泛玉正难受得想撞墙,也不过分拖延,立即回答道,“他们脑袋上会顶着数值显示的,待看见人,你就明白了。”

    “不光是能看到这个,还有个附送的东西。”

    器灵努力翻找着自己记忆中方便谢泛玉理解的说法,问道:“知道哈利波特的隐身斗篷吧?”

    “知道。”

    “嗨,那就好办了。”器灵满意道,“现在我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我的一些特质,你也能享受到。”

    “这门功法我临时取了个名字,言简意赅,就叫隐身法。”

    “等你可以吸收调动灵气后,便能以灵气配合这缕气息覆盖全身,达到隐身斗篷的效果。”

    谢泛玉并未被好处蒙蔽,反诘问道:“若是当时答应做仆,就没有这些了,是不是?”

    器灵“嗯嗯啊啊”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是什么意思,双方心知肚明。

    器灵打着哈哈,说了两句夸谢泛玉长得如何俊朗逼人的无用废话,才小心翼翼转圜道:“你也知道嘛,信任很难,我才不想让你一步全到手的……”

    “实话跟你讲,受了你家几代人的庇佑,没出去滚下水道,单论因果,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真叫你一命呜呼……”

    “看来因果和当圣母对你来说很重要啊——”谢泛玉眯眯眼,意味深长道。

    器灵再次愤愤不平的强调道:“什么圣母!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功德有量!”

    “它们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对我来说,它们的香气!就像雨后青草地的芬芳!!!”

    谢泛玉本想的是舒口气,再笑话番器灵的比喻,但鼻孔冒出气来,变成了战栗的一声类似呻吟的哼。

    这日过得还算和平。

    谢泛玉咬着牙,牙齿不时摩擦着发出“咯咯”响的把早饭送进胃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算把牙一并咬碎塞进肚里去,谢泛玉也强逼着自己抵抗血液骨髓中奔腾不息的痛感,让身体恢复些能量。

    谢泛玉所料不错。

    瞧着他面如金纸,抖得筛糠般滴滴答答往下流汗,还在勤恳劳作,陈思道总算没再过分打他。

    上午下午加起来,只象征性抽了几鞭子他屁股蛋,跟其他人待遇追平。

    待到午夜,谢泛玉才得以从被丢进绞肉机中打碎般的痛楚中脱身而出。

    才喘口气,谢泛玉就跟周扒皮似的,叫器灵出来:“器灵,你第一次冒头时候说的功法好处,现在给我吧。”

    器灵也不含糊,还顺便吹了吹自己,“呐,已经塞进你脑袋里了,厉害吧?”

    谢泛玉感受着那些文字时,它们便像活过来般跃然眼前。

    “嗯,厉害厉害。”谢泛玉夸得毫无感情。

    器灵听着却还算受用。

    为什么?

    因为谢泛玉除了之前那句“孺子可教”带真情实感外,就没个正经的夸。

    不是变相挖苦,就是嫌弃它笨。

    谢泛玉虽然神色瞧不出喜怒,却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