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们的圣母值清一色在负十左右晃荡，波动不算太大。
剩下的马楼伙伴们就很神奇了。
有的是正数个位，有的是零，有的负了几点，有的比监工还炸裂，直逼负二十。
“这个问题我想吐槽很久了！谢泛玉！”大概是谢泛玉终稍微于修行之路上有了点儿进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上发展，器灵稍有松懈，脑子里想的杂事儿多起来。
是以，它并未先解决谢泛玉的疑问，反愤愤不平道：“虽然现在沦为器灵一列，但我好歹当初是天道，而且未来肯定还要继续掌管一方天地！”
“作为合作伙伴，能不能尊重我一些！”
器灵越说越委屈，“不像舔狗似的叫天道爸爸，你叫个天道兄也是可以的啊！”
“并且，我再次郑重提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圣母是什么意思！”
器灵强调道：“那是功德！甜美芬芳又迷人的功德啊！！！”
谢泛玉表达情绪从不明显，但也不是什么面瘫。
只不过他平日里能展露明显的，都是基础神态。
就像未经混合调整的单原色，兢兢业业只做一个造型。
如今他低垂头，走在上工的大部队里，竭力掩饰除微表情之外的嘴角抽搐。
器灵被他竭力忍笑的模样搞得一头雾水，有些莫名羞恼：“你笑什么！？”
谢泛玉强势收敛情绪，是以，纵属心声沟通，语调也难免压抑低沉些：“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挺人性化。”
后半句“跟个孩子似的”，谢泛玉没说，避免器灵听了跳脚，他还得再废话两句哄一嘴。
早知道这器灵除了有点小聪明之外，就是个纯正彻底小蠢蛋，他就不必藏着掖着费那么大周折，来谋取这段契约关系上的平等了。
真是。
有时不得不说，面对澄澈些的心思时，难免聪明反被聪明误。
更深入挖掘到同器灵今后相处之道，谢泛玉自打来到这修真世界后，难得心情好上不少。
即便今儿个太阳大清早就开始烤人得慌，也让他觉得比昨日强。
至少身上衣物干爽不少，谢泛玉想，今儿个回去之后，大抵就能两件换洗着来穿了。
器灵左品右品，搞不明白谢泛玉到底是夸它还是损它，最后反而不纠结了。
它没忘了谢泛玉问的正事，稍缓片刻，便重新担负起“扫盲”任务：“圣母值……啊呸！”
不知不觉被谢泛玉带进沟儿里去，它嫌晦气般“呸呸呸”半天，才继续道：“圣母——”
完蛋，它好像被谢泛玉洗脑了似的，明明想的是功德，开口就成了圣母。
谢泛玉调笑道：“你就别挣扎称谓问题了。”
“都察觉到说错了，还会再错。”谢泛玉口气轻松，笑音朗朗，似乎猜透了器灵所思所想，“那说明你也认同这个看法。”
“……”
“行了行了，不逗你，继续说吧。”
谢泛玉扬起锄头，已然麻利做完这片，开始进攻田垄下部分。
这片地长期好肥料养着，不光让红色植株长势喜人，也给了杂草们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哪怕断子绝孙式的铲，它们都能生机勃勃的卷土重来。
“功德值被扣，那一定是做了缺德事。”
“我举个例子吧，偷鸡摸狗的小贼，他想想偷这件事，扣一分。”
“真做了，扣两分。”
“这样够清楚吧？”器灵臭屁问道。
谢泛玉若有所思道：“的确清楚。”
“照这么说来，在此等鬼地方劳作还能保障零分的，可真是大圣母。”
器灵再也不纠结他圣母长、圣母短的称呼来去，主要是它说过不止一次，谢泛玉却毫无悔改之心，仍我行我素。
它并未完全认同：“也不能如此肯定，我就是举个例子嘛，大概是这么个运作原理。”
“功德的判断衡量，不讲什么极为明确的审量度量~”
“就像许多事情都是生来注定，所以才存在想要逆天改命的人，是不是？”
谢泛玉轻笑声，如搅动湖面一缕清风，带些豁达通透感：“是啊。”
“话说，之前寥寥数语，太想早点让你当我仆人，我都忘了问……”
器灵欲言又止，谢泛玉倒是给上面子，状似好奇问：“你想问我什么？”
“你的理想是什么？”器灵郑重其事道。
“理想？？”
谢泛玉实在没想到，器灵会觉得这种问题重要到需单拿出来询问。
所以，他一个没远大理想的人，不知如何作答。
最终，他只能草率反问：“活着，活得好，这种能算吗？”
“呃——”器灵为难般卡了壳，勉强道，“大概算。”
“其实你没必要给我定什么小目标。”谢泛玉忽明朗，器灵这番问询的真正含义，“也不必担心缺少利益和欲望，让我在达到一定高度后懈怠。”
“在这种世界想要活着已然不易，想活得好，就更要凭修为实力讲话。”
“规则都是强者定的，若渴望这种简单的希冀达成，就要不断往上爬。”
“人活着，本来就是一种欲望，它名为生存啊，小天道。”
提及此节，他发觉今天自己笑得次数挺多，而且都还蛮真心的。
器灵趁着气氛好，没反驳谢泛玉一个小人类说它个寿终正寝的天道“小”。
它问起了困扰它好几天的大问题：“谢泛玉，头一天来到这儿，晚上我问你要不要缔结主仆契约，还又老实提供信息，又诚恳许诺好处的，当时你怎么不提平等条约，非让我急的要死，把自己也折腾够呛才挑明？”
它不说还好，一说谢泛玉就想叹气。
【所以这种智商的天道，挂掉属实正常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它好像是寿终正寝的，甚至还像各种中打不死的小强主角一样，留有一线生机东山再起。】
谢泛玉笑吟吟叫它代入：“你想想看，小天道，若你是我，某天走走路突然撞大运挂掉，起来之后在个复古片场一样的陌生环境。”
“跟个眼珠子爆突，还顶着跟自己原汁味同款脸，已经凉透了都发硬了的大哥面对面。”
“最后为了不死的太快，不光要顶住压力收拾尸体顶替身份，还得在完全陌生的世界，摸石头过河的打黑工当牛马。”
“突然来个脚踏七彩祥云说你跟他有缘的隐形人，只需要喊他这个面儿都见不着的东西‘狗吃鸡撒嘛’，多领个工作，两头儿打黑工当牛马，他就让你上天下海无所不能，你听听，这是能随便信的玩意儿吗？”
器灵为难道：“可我很真诚啊！”
谢泛玉嫌弃道：“先不说正常逻辑之下的可信度，你到底知不知道电诈啊？”
“下没下国家反诈中心APP啊？？？”
“而且！新xx没有奴隶！明白不明白！？”
连串灵魂发问，让器灵有点儿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好。
所以它很乖觉选择继续听，不插嘴。
“就凭你开口就要人当仆从，还一副当奴隶的人赚大发的语气，这活儿就没法接了。”
对于突然话多起来的谢泛玉，器灵倒是司空见惯，不觉得违和。
它知道，这个人就是个表面笑嘻嘻，心中妈卖批，跟谁都哥俩，走肾不走心的货色。
除非要立人设，否则嘴巴又贱又毒，骂人都拐九曲十八弯的没痕迹。
所以这番折腾下来，不怪他俩一开始没对上脑电波，实在是它以为谢泛玉就算会笑里藏刀，也会跟它合作。
到时候谢泛玉做了仆人，各方面都得倚仗它，它也不怕谢泛玉掀摊子走人。
它嘀嘀咕咕道：“别再叫小天道了……”
“真是的，我也是头次和人类交际嘛，谁知道你防备心那么重，心眼子还那么多……”
谢泛玉并不在意“恶评”，长长叹口气，愈发无奈：“果然，受罪等你谈新一轮条件那么久，简直在自寻烦恼，最终还是得靠我提点。”
如今开诚布公，谢泛玉更是觉得此前和这傻白甜天道用委婉方案掰扯的自己，跟个智障一样……
不过他也能找理由安慰安慰自己。
谁知道吹得厉害的天道，还不如初中生察言观色本事呢？
话聊的差不多，他们暂时总算互通有无，在达成共识上更上一层楼。
谢泛玉今日活儿干得麻利，旋风战神似的往前卷，端得是遥遥领先众工友，争做劳模先锋模样。
器灵好奇道：“你今天怎么跟打鸡血了似的，不装装虚弱吗？”
谢泛玉并不吝啬“言传身教”，解释道：“早跟你说过，装不住。”
“而且时机成熟，可以开始投资养猪了。”
“我不明白……”器灵弱弱道。
【算了，跟它讲简直是对牛弹琴……】
“就是准备开始给你赚圣母值了的意思，等着瞧便是。”
“好吧~”听到有功德，器灵刨根问底的心思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只想着功德入账变强的事儿了。
谢泛玉则是边继续手下活计，边抽空瞧商城里的丹药。
器灵倒是没偷懒儿，各种物品的介绍，虽寥寥数语，却言简意赅。
他只抓疗伤作用物品中最靠前也是最便宜的看，最终同器灵通气了它们的市场价，估计好合理度，便不再分神。
谢泛玉眼瞅快完成上午需要整理地块，却并未跑路，而是故意留下几根草慢慢锄，叫器灵替他偷偷关注陈思道动向。
在器灵提醒他陈思道刚抽完一个落后的外门弟子准备离开时，他丝滑将手下磨蹭的最后一根草一锄头铲掉，便溜溜儿小跑着赶上正顺阴凉行进，准备去休息区的陈思道。
谢泛玉以个谄媚语气压低声叫停：“陈监工，监工大人~”
陈思道纳闷回头，琢磨着哪个不长眼的傻【哔——】耽误他休息，鞭子都蓄势待发，便瞅见谢泛玉靠近。
谢泛玉早早就防着他这手，忙不迭以个恭敬姿态捧着两颗下品灵石往陈思道面前递。
“监工大人，先前初来乍到，小的不懂规矩，多有怠慢，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谢泛玉笑得人畜无害，面颊一侧梨涡蓄满蜜糖，看到人眼中，跟纯真小狗吐舌头似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陈思道神情嫌弃，却不耽误迅速大大方方挥手，秒收灵石，“算你小子开窍。”
他望了眼谢泛玉那片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田垄，顺势道：“往后要都这么麻利，还用的着不愉快吗？”
【呵，这意思是往后我还得长期上贡啊——】
【也不思量思量有几日好拿~】
“是是是，监工大人说的是。”谢泛玉点头如捣蒜，故意不让陈思道顺势叫他滚蛋，“可怜小人无依无靠，也没个人提点……”
谢泛玉越说越委屈，甚至泫然欲泣般眨眨眼，看得围观的器灵起一身鸡皮疙瘩。
谢泛玉哔哩吧啦的，照情势开始合理的胡编乱造，一通装可怜。
它如今总算知道，一早谢泛玉趁着吃饭问它那些无厘头问题要拿来做什么……
谢泛玉先是讲自己天赋奇差，又是诉苦自己如何艰辛在外门求生存，可惜从前攒下灵石只换颗复原丹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盆干碗净，最后千恩万谢送走陈思道，这才扛着锄头回自己小狗窝。
说是干活儿快了，实际上距离饭点儿不足半个钟。
见谢泛玉连这点时间都利用起来抓紧修炼，器灵欣慰的不得了。
可这份欣慰，只得以持续到日落西山。
“器灵，剩下的那些丹药不必给我了。”
就在它以为谢泛玉体贴时，后头半句足以打破所有刚加持滤镜：“翻商城时候我看到你挂的那个推荐了。”
“目前急需这东西，帮我兑一兑。”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