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这官船之人是来除蛟的,若是没些手段,谁敢如此大言不惭?
数道水柱如天柱断裂,砸向官船。可想象中船毁人亡的场景未曾出现。
却是有人出拳,以拳罡开道,使得江水倒流。
又有披甲将士,登高而上,手持缚龙绳索,在蛟龙四周,布下天罗地网。意图禁锢蛟龙。
还有兵甲弯弓搭箭,其箭如破空之矢,蕴含千钧之力。
亦有持剑持枪者,严阵以待,箭矢过后,他们便会蜂拥而上,以血肉之躯,冲撞蛟龙身。
此间官船之上,都是王府选出精锐中的精锐,外加一众客卿高手。
此等战力,若在军中,必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而今面对恶蛟时,看似神勇,却难伤蛟龙分毫。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败相已现。
缚龙绳索断裂,箭矢难以入鳞甲三分,即使有高手携满身拳意砸来,亦如蚍蜉撼大树。
蛟龙仅是摆尾,便让江中大船也成了一叶浮萍,被巨浪裹挟着生生倒退百丈。
众人与之交手时,大浪翻涌,如钱塘江一线潮,拍打两岸青石绿柳。
而船上那位温润公子,此时也变得狼狈不已,衣服被江水打湿,身体还在船上打了几个滚,就连发冠都变了形状,最后胡乱抱住船柱才得以起身站稳。
若非此船是以特殊材质所制,只怕也早已破碎成渣了。
温润公子,此时看起来可不怎么温润。倒像是位调戏黄花闺女后,被恶霸蹂躏后的纨绔少爷。
“王爷,这蛟快化龙了,我们打不过!”
狼狈公子身边的护卫,踉跄着步履,都来不及扶正歪掉的甲帽,用身体挡在自家王爷身前。
“不用你说,蠢货!”
这回,这位新上任的江夏镇南王,可真是栽了大跟头了。
也被恶蛟打的彻底没了脾气。
明明一个月前,这蛟的修为还没有此时这般恐怖,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化龙的实力?
“难道,它寻到了真龙留下的东西?”
这个想法一出现,这位狼狈王爷,便将自己吓了一跳。
有些秘辛别人不知道,但他身为王,自然知道一些。
六十年前,有谪仙下凡,借天下九成剑道气运,一剑斩龙。至使天下用剑修再难越过五境,成为剑仙。
而如今唯一一位在世的剑仙,也是六十年前便已经在那个境界。
那时的真龙虽只昙花一现,但其之强大,也曾震撼了半座天下。
即使已经过了六十年,在知情人眼中,真龙余威犹在。
而这沧澜大江之下,便是真龙沉骨地。
若这恶蛟真的得到了真龙传承,那么,它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成为第二条真龙。
谪仙不在,这座天下能胜它者又有几人?
看着节节败退的王府一众高手,狼狈王爷的目光终于还是投向了,在那江河大浪中悠然······?
“这高人,不会睡着了吧?”
完了他还不忘感叹一句:“高人就是高人,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静心入睡~”
正如狼狈王爷所见,苏齐真的是睡着了。
两边大浪滔天,他自安然入睡。
这份松弛感,直接让渔家孩童都看懵了。
“倚彩,这神仙心也太大了吧!这样也能睡着,可是他睡着了,我们怎么办啊,江神和那群人打架,弄出这么大的浪,把我们的渔船都不知道弄哪儿去了。”
可倚彩的关注点,却不是现在该怎么办,而是在苏齐身上。
并且还道出了此时苏齐的状态。
“他醉了。”
简洁明了,一针见血。
“醉了!神仙喝酒把自己给喝醉了,这也太没用了吧!”
倚彩面无表情,看着抱着酒葫芦仰面躺在小舟上的苏齐,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确实没用。”
依稀间,苏齐好像听到有人说自己没用。
然后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整个人晕晕乎乎,脑子像是被门夹了。
醉眼朦胧,天旋地转。
可他依旧坚挺的撒着酒疯。
“老子我……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就没人敢说…我没用。”
然后伸手指向倚彩。别说,这娘们长得还真不赖!
“你,靠边。”
倚彩蹙眉,纹丝不动。
又指向孩童。
“你过来!就你这小娃娃说我没用,说清楚我哪里没用!”
远在官船,抱柱观望的狼狈王爷和他的侍卫,见苏齐起身,一下来了精神。
“王爷,高人动了,是不是准备出手了。”
狼狈王爷觉得,高人在此,必然是为恶蛟而来,他未出手,只因自己先一步出手,而现在,自己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溃败。
想来高人也该,忍不住想要出手给那头恶蛟一个教训了吧。
遂,朝苏齐所在挥手高呼。
“高人,你是要出手了吗,这恶蛟不好对付,你要小心啊!”
浪潮翻涌,大浪淹没了狼狈王爷的声音,他自然没能听见。
但是被苏齐点名的孩童,却看到了狼狈王爷朝这边,挥手。
然后,为了不让神仙责怪,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就是他,那边抱在船柱上那个,就是他说神仙老爷你没用。”
这一招栽赃嫁祸,正常时自然没用,但是现在,苏齐醉了。醉的找不着北了,然后他就信了。
转身看去,果然有人朝自己挥手。
“就那犊子说老子没用!”
醉意上头的苏齐仿佛被人夺了舍,还莫名其妙多了些神通。
张口一句“干他!”
然后,丝毫未觉脚下小舟,仿佛听懂了他话中之意,竟然真的朝着狼狈王爷的大船行去。
而苏齐就一手抓着酒葫芦,一手杵着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剑。摇摇晃晃立于舟头。
此番模样,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仙气。
落在别人眼中反倒有种,醉梦仙人,扬帆破浪的既视感。
“本王就说,高人一定会出手的,今日有高人在,我等必可安然离去。”
见苏齐乘舟朝自己这边行来,再看那重重浪潮,如敕神令,自然分流,不敢近舟半丈。
狼狈王爷便又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态,脸上喜色更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可是,王府这么多高手齐出都不是恶蛟的对手,高人真的能胜它吗?”
要不说,是王爷身边最忠诚的侍卫呢,关键时候泼冷水,这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的。
“闭嘴!”
年轻的镇南王,或许是个弱鸡,但他知道,此时的生死已经与那位素不相识的高人绑在一起了。
若是他败了,只怕这江中恶蛟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去的。
这边的狼狈王爷倒是多了喜色,只是苦了与苏齐同乘一舟的孩童。
“神仙老爷,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神仙老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看着离那头正在掀风作浪的吃人江神越来越近,孩童的心,就越发的无法安定。
自己就胡乱指了一手,谁能想到这醉酒的神仙老爷竟然这么耿直,真朝着那艘大船去了。
可那里,距离吃人江神与那些披甲将士的战场,实在也太近了些。
这个孩子脸都吓白了。
只好求助身边少女。
“倚彩,我们怎么办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无事!”这是倚彩的回应。依旧那么的惜字如金。
但短短两字,却能让孩童瞬间心安。
而后孩童便不再吵闹,乖乖站在少女身后,脸上虽有怯意,心中却也多了几分胆气。
至于苏齐,他压根没注意到脚下的舟,在向前行驶。
有些人,身体虽然站着,但脑袋早已昏昏欲睡。
倒是那酒葫芦抱的挺稳,塞子是打开的,酒是溢不出半点的。
而此时将一众皮甲将士捶的七零八落的恶蛟,也注意到了苏齐。
剑仙乘舟来,这是在告诉自己该收手了。
但早已杀红眼的恶蛟,又岂会甘心让这些挑衅自己的家伙就这么离去。
顿时,怒上心头,直接出言威胁。
“顾之礼,念你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剑仙,本座给你面子,可任由他们其中三人离开,但你若要为这里的所有人出手,那本座即使拼的化龙机会不要,也要领教一下剑仙的手段了!”
苏齐垂眸微睁,而后晕乎乎的东张西望起来。
“剑仙,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