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连忙过去，将三朵从张子学身上揪了下来。
小姑娘满脸的不服气。
“你吼什么，打赢了不得收钱吗？”
眼看着小姑娘火爆脾气就要上来了，苏齐忙安慰道。
“你先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张公子说，而且，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觉得我们也算是帮了张公子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了吧，想来张公子也不会是小气的人。”
张子学面露苦笑，这对年轻人与小女孩的组合，还真是一对财迷。
只不过他们要钱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一个直截了当，一个含蓄隐晦。
但终究，也是一丘之貉。
而苏齐却又话锋一转，眼神微眯着看向张子学。
“所以，张公子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
那一双犹如深潭的眸子，像是来自于神灵的凝视，虽看似平静，但是给张子学的感觉便如，直指其内心深处，能让一切谎言与迷障无所遁形。让他生不出半点说谎的心思。
而他确实也没打算说谎，而且今晚的事，确实也要给这位无故卷入进来的仙人一个解释。
他朝那具被三朵踢散的人形骨架看了一眼，叹息一声后方才开口。
“其实松骷本也是一位心有抱负的年轻人，生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看到了他想为这个世道做出贡献的决心。只可惜，出了江夏，便是另外一番天地，再归来时，他早已魂归阴地，尸骸成骷。”
“他膝下无子，双亲已故，当年我从赶尸人手中接领了他的遗骸，又将其葬于此山之中一处聚灵之地，当时只想着，能让他的灵魂在阴司个安息之所，也或许当时我也有那么一点私心吧。”
“以至于，多年以后，他真的化骨成妖，酿下祸事。”
苏齐点头。
“骷骨成妖之后，终究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不过你念及旧情，也情有可原。但他会走上为修炼而食人精血这条路，你也有不小的责任。”
他并未反驳苏齐，也确实，若不是他将松骷葬于聚灵之地，也就不会让其有了成妖的机会，更不会有之后的事情。
“不过你既已讲了松骷成妖的过程，那么也讲讲今晚的事吧。比如你们是什么时候附身于这些读书人身上的，还有为何非要等到我们来了才动手？”
苏齐很不理解，你俩早点打一架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还非要把我给牵扯进来，难道你不知道，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吗？
附身于张子学身上的他，无奈一笑。
“当我知道他以人之精血修炼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道行能躲避我的搜寻，甚至在我所辖之地，炼制了活人尸，都未能及时察觉。”
苏齐想了想。
“所以，你便藏身于这些学子中，想要以此引松骷出来？”
“不错。只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这些年的修行速度，甚至都没能发现他是什么时候附身在那位读书人身上的，若不是先生的出现，让他露出了马脚，只怕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苏齐惭愧，因为他自己也未发现这群人中，还藏着一头妖物，更别说那妖物是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了。
现在的苏齐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张子学’便是此地山神，不然也不会布下地脉结界。
而苏齐之所以会惭愧，却是因为，他完全低估了山神和松骷的实力。
他们若是刻意收拢气息，掩藏自己，那苏齐还真发现不了。
而那些纸灵小人，说实话还不如苏齐呢。
‘张子学’继续开口道。
“那时我便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杀死他了，所以才会率先出手，以求困住他一时半刻，即使能救下哪怕一人也算是多一份功德吧。”
苏齐漠然。
“那时的张公子是不是已经觉得，我和三朵，就是两神棍。”
张子学默默点头，面带歉意开口。
“可今夜若不是有先生在，只怕此地山神便要换人了。”
到了现在，苏其心中所有的疑问，都算是有了答案。
既然现在妖物已除，那么也该解决一下这三个读书人的问题了。
苏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学子。
“那他们要如何处理，至少也要让他们安心北上参加秋闱吧。”
‘张子学’看看自己，又看看另外两人。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并不太希望他们北上。”
苏齐知道他心中的担忧。
松骷的结局还历历在目，而今的北方，比起当年要更加混乱。
这些生在太平之地的学子，若去了那混乱之地，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齐去到那位唯一全程目睹了今夜之事的读书人身前，‘张子学’也为他解除了定身术。
“你叫什么名字？”
“宁·····宁予初。”
看其样子，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见过了苏齐一剑斩骨妖，如此震撼的画面，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无法从容面对，何况今晚颠覆他认知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苏齐点头：“予初，好名字，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事，想来你也感受到了今夜的凶险，而这还是在江夏地界，还有山神会想着，要保护你们。”
“可若离开江夏，生死便再无保障。”
“你身有文运，即使留在江夏，将来也会有一番成就。”
宁予初不傻，他听到了苏齐与山神的谈话，也知道了松骷的结局。
他知道，即使自己与几位同窗能安全去到上京，也无望功名利禄。
“我知道。”他回答的很理性。
苏齐问：“你知道了什么？”
宁予初回答：“若天下如此不堪，不应靠自己的微薄之力去改变什么，而是应该找到能改变它的人，去帮助他找到更多愿意改变的人，一起还天下一片清明。”
苏齐大赞，不愧是有文运在身的人。看待复杂之事，就是比常人更加深远，也更加理性。
观一叶而见全貌，他只是看了松骷的结局，听了苏齐与山神的对话，便能理性的看待未知的问题且说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样的人心思细腻，也很有眼界，很适合当谋士。
搞得苏齐都想将他推荐给沈墨墨了。苏齐觉得那位沈王爷迟早会造反。
苏齐正这么想着呢，便听到宁予初道。
“所以先生，我能追随你一起改变这个世道吗？”
苏齐嘴角抽搐，合着是在这等着我呢，不过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要去改变这个世道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你们读书人的远大抱负，但是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人，他或许会对你的观点很有兴趣。”
现在的宁予初早已从震惊中走了出来，眼中亦出现了一丝向往。
读书人谁没有个，搅动天下风云，功过名垂千古的远大梦想。而且北方的事他多少有所耳闻，而今得到证实，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宁，愿洗耳恭听。”
苏齐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剑意在无声无息中落入了宁予初体内。
这是保护，也是提防。能在他危急时救他性命，也能在他心生祸患时，取他性命。
这也算是变相的给沈墨墨一个保障吧，苏齐可不想他推荐的人，最后成了杀死他的凶手。
剑意入体，苏齐方才说道。
“江夏镇南王！”
宁予初激动之下，双膝已跪在地上，但他似乎没有半点察觉。
“先生认识镇南王！”
苏齐微笑点头。
“所以你想好了吗？”
“若能得先生举荐，我必忠心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