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示我成片与样本？”
“吾曾数寻汝，皆言不欲观之……”
“唔……何以隐尔等真正修为？”
“吾辈未曾掩藏，亦非汝所询。”
林宇抿唇轻砸，似悟，这一切难题，皆出自自身耶？
是否对剧本之掌握，太过自负矣？
“尚有一惑未解。”林宇面色肃穆，“诸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目扫赵秋梅、罗维、潘晓等人，一一点数：“地推散发传单者、美妆博主、幼学舞台布景匠、婚庆摄制剪辑灯光师，此等职业，真乃尔等日常乎？非刘兄欺我乎？”
刘芒颔首：“句句属实。”
“休要戏耍于我！”林宇怒形于色，“哪有婚庆摄像能操刀如好莱坞巨制者！地推散单，管理数百人无一差池！布景、妆造、光影等等，竟言皆为门外汉？视我林宇若愚耶？”
此刻，刘芒反觉疑惑。
“吾未曾言彼等皆非行家里手。”
逐一引介选手：“赵秋梅，昔日场务巨擘，一人统率数千剧组，秩序井然。”
“道具李博，昔年道具大师，央视数部鸿篇史诗剧之道具皆由其掌舵。”
“罗维诸君，更不消说，国内外顶尖学府出身，随过大剧组，更有于美利坚炫梦特效殿堂历练者。”
林宇眉锁“川”形：“何故不告之？”
令寻外行，竟真赐我一群“世外高人”！
此举较之内行更为不妥！盖因绝顶高手齐聚，实难想象！
刘芒更显无奈：“君未问，吾怎答？”
“不言，吾安知？”
“未问，言何？恐言出如玄虚，令君不适。”
吾心非但不适，且悔矣……林宇惑问：“为何薪资要求如此之低？”
虽昔日为外行，今日亦相去不远，
但日日观影，业内之事略有所闻。
若刘芒所言非虚，此等高手，薪资之微，匪夷所思！
若依实才支付，传言投资数千万许，恐不足填此巨坑。
林宇昔日言盒饭必精，上下班车接送……
想彼时，在众人眼中，吾定如小丑矣。
刘芒叹气，神色萧索：“老林，直言不讳，吾惧君拒之。”
林宇淡然：“理由何在？”
若早知真相，断不允之！
不论价码，集众多高手拍片，此与吾初衷相悖远矣！
初志不改，方至终途。
始知，吾林宇之路，自始偏颇，败绩难免。
理当如此。
林宇此处懊悔不已，而刘芒却情深意切：“实言之，吾等皆遭打压，逐出圈外。因不满华夏影界沉寂，被视为‘叛逆’，不得已离影视，另寻生计。言及此，实乃老林救吾等于水火。”
此言或有过誉之嫌……
他们纵使真是修真界的“逆鳞”，就算屡遭镇压，怎会无处寻觅修行之地，栖身于世？
非也。
他们，仅是对这修真界失望透顶罢了。
直至林宇踏风而至，方重燃众人对华夏修真影视的希望之火。
岁月见证，他们的抉择无误。
林宇，正是那能扭转修真影视乾坤之人。
他，天资卓绝，真龙也！
林宇轻叹，倚身而坐：“诸位身怀绝技，吾这小小洞府，恐难容龙凤。闻近日疾影门急需人才，国内首屈一指的仙门也。往彼处，不仅可施展出各位神通，更无压制之忧。听吾一言，去吧，勿自误前程。随我修行，非长远之计。”
众人默然，以沉默作答。
半晌，刘芒终打破沉重：“林兄，此事先前已议，我等哪都不去。”
罗维等纷纷颔首，心有灵犀。
林宇于他们，既是“修真影视之光”，又是暗夜中伸出援手的那人。
且此人，实乃旷世奇才！
于情于理，无人愿离。
林宇复又叹气，指尖跳跃起一点灵火，青烟缭绕而升。
“罢了，皆可留下。”
未待刘芒等人回应，林宇续言：“但吾需言明，今后若有隐瞒，休怪吾无情。”
刘芒拍胸保证：“自然如此。”
“好，那便议议下部灵影片之事。”林宇挥散烟尘。
一闻林宇新作，众人心神俱震，全神贯注。
就连一向低调的叶家千金，亦抬首，目中闪烁期待。
林宇沉思少顷，言道：“下一灵影片，吾欲摄制文艺仙踪。谁允？谁否？”
“吾反对！”刘芒抢言，“林兄宜先稳固凡俗影片基业，亟需再创一部英雄传奇，以巩固仙位。”
“同感也。”
“刘兄所言极是，非疑林导才艺，只道时机未至。”
“确然，吾辈长于凡俗影片，文艺仙踪之类……吾辈非文雅之士，难以领悟。”
此起彼伏，皆反对林宇之文艺仙踪构想。
林宇心喜。
无妨，正合吾意！
恍悟，众人过往皆摄凡俗，未有编剧之能，其独到之处何在？
剪辑、节奏、视觉、幻象。
于文艺仙踪，此等重乎？
重，却非最重。
故事、意境。
这才是文艺仙踪之魂。
影片必含深意？
未必，然多文艺仙踪以此闻名。
另有一小撮，乃挂羊头卖狗肉之作。
林宇不察，昔年伴友观影，实为小憩耳。
反正，那痴迷文艺之友自会购券……
思绪回转。
众人虽不解文艺仙踪之秘，欣赏之情总在。毕竟，皆修行中人，昔日高手。
简易。
只需说服叶大小姐豪掷灵石，再令这帮人以摄凡俗之法，摄制“文艺仙踪”。
或可票房不衰，业内认可则绝无可能——但需林宇标榜文艺仙踪之名。
待到那一刻，大小姐若发现自己才思枯竭，心寒之余，多半会意兴阑珊，归家承继那数不尽的家业，而刘芒他们也能无所牵挂，投奔速影，追逐各自的理想。
我只需悄然隐退，重归收租生涯便好。
他们不会有任何损失，遭人非议的只会是我一人。
眼下的难题，却是如何说服大小姐，豪掷千金，共襄盛举？
“我力挺林宇。”
林宇猛然侧首。
向来以秘书形象示人的公司掌舵人叶清婉霍然起身：“我赞同林宇，此番收益将悉数投入此片。若有疑虑者，大可退出，速影是我父亲之产业，自会给予最优待。然而，自此之后，便失去了与林宇并肩的机会。”
林宇虽是台前的决策者，叶大小姐这位真正的决策者亦愿遵从林宇的意愿。
终究，她是“方沐”的真正主宰，众人不得不从其言。
刘芒摘下眼镜，轻轻擦拭，随后一叹：“我无异议。”
罗维等相顾一眼，皆道：“我们亦无异议。”
林宇欲言又止，原本游说之辞梗在喉间：“是否再三思？我从未涉猎艺术影片，且我所构思的艺术，或与正宗相异，恐怕难获行家首肯。”
他不自觉转为劝慰。
跨年夜的雪景，与叶清婉的心灵交流，他未曾忘怀。
但……那些过于理想化。
他通晓电影之道吗？
不通。
他无任何系统辅助，更无过目不忘之能。
彼世电影记忆几何？
实则不少。
然每部影片的细腻之处、分镜拍摄、节奏剪辑，他可曾铭记？
不曾。
他仅能忆起部分经典影片的粗略情节走向，以及少数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典画面。
余者寥寥。
除非眼前人事触发记忆。
譬如遇见燕双鹰，便唤醒对那剧集中剧情与分镜的记忆。
望见陈永仁，则《无间道》的大致情节及经典画面重现脑海。
如此种种。
与其将来让众人失望，不如趁期望未满之时，早早掐灭这希望之火。
叶清婉含笑凝视，唇角微扬。
她只轻启朱唇，留下一语：
“我信你。我曾言，愿你如我信你一般信我。我承诺创造佳境，让你摄制心中所想。即便真的挫败……大不了归家继承家业，其实也是另一种生活。”
大小姐鼻翼微皱。
林宇忽萌生认真拍片之意。
将那些尚能忆起的经典一一呈现。
可一瞥大小姐腕上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那套下限五位数起的OL装，乃至那副同样价值不菲的眼镜。
林宇这念头瞬间消逝，深埋心底。
他决定投身文艺片制作。
“至于电影之事，过后再议。”大小姐扶正眼镜，“明日随我办理护照，咱们前往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