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村铁匠铺门前,一棵老槐树撑起巨大的华盖,尽管叶子在烈日炙烤下有些萎靡,但仍尽力为铺子遮挡出一片阴凉。
铺内的炉火旺盛如夏阳,红光映照在满是烟尘和油渍的石墙上,形成一圈圈炽热的光影舞动。
铁匠挥舞着铁锤,每一次击打都在空气中激起火星四溅,如同夏夜的萤火翩翩起舞。那厚重的铁砧上,铁块在高温中逐渐变形、熔铸,发出“滋滋”与“铛铛”的交响曲,这是独属于铁匠铺的奏鸣。
铺内弥漫着独特的气息:铁锈的味道混合着烧焦木炭的烟熏味,还有汗水与热情交织的气息。铁匠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每一滴滑落的汗珠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衬出他坚毅的脸庞和专注的眼神。
门外,知了在树梢声嘶力竭地鸣叫,似乎在应和着铁锤敲击铁砧的节奏。街巷尽头,偶尔传来孩子们戏水欢笑声,与铁匠铺内沉稳有力的叮当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铁牛嘛!怎么天天都在打铁干苦力啊!”
铁匠铺外,一群少年拥护着一名光鲜亮丽的小少爷。
“怎么样,我的铁剑你铸好了没有,我爹给我买来当玩具的剑都值十几两银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非砸了你的店不可!”
“十几两,不愧是我们丁家镇最有钱的王员外啊,连给王天睿少爷您的玩具都这么贵重!”
身旁一位忙着巴结的小子连忙附和道。
“小侯子,不错!等我剑铸好了,待我玩腻了,借你玩上一玩也不是不可啊。”
这可把这位小侯子心里乐开了花,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谁让他的父母这么不争气,是个十足的贫困户,家里更是家徒四壁。
见过最值钱的就是家传的一只玉瓶,据他爹娘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值好多钱呢!为了打破这样的瓶颈,在上次的兽潮中故意接近这王天睿,为其鞠躬尽瘁,指哪打哪,深得王天睿的心。
“王少爷,我爹说还有剑柄最后一点收尾就好了,您稍等片刻。”
此时,这位被叫做铁牛的健壮少年正在卖力的挥舞着铁锤,一下又一下的重击彷佛在无声痛喝命运的赞歌。
现在他正在捶打的正是这位王少爷的剑胚,想着重炼!原来昨晚,铁牛趁着父亲不在便想见识一下这高达十几两的好剑。
却不成想,手一个没拿稳剑直接掉进了锻液里,等到手忙脚乱拿出来时剑的表面已经被侵蚀的不成样子了。
见到闯下如此大祸,也只好连忙告诉亲爹。这可把铁牛父亲愁坏了,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找材料修补了。
铁牛只知这把几十两的铁剑是其店铺一年的营生,要是毁了,今年一年就算是白干了。
正在懊悔不已的时候,这王少爷又找上门来要剑的日子了。这可把铁牛急坏了,只能连忙撒下谎来拖延一阵。
怎知这谎撒的水平确实不咋地,修剑少说也要个几天,现在说只差一点。
这王少爷这伙人听见哪里肯走啊,宝剑出鞘这一盛况,谁都没见过,就都在这守着。
这可把铁牛愁坏了,只能更卖力的挥着铁锤了。
可渐渐等了几个时辰还没动静的几人,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一旁的小侯子喝到:“喂,大铁牛,你说好的只要一会儿的呢,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连个剑的影子都没看到,在耍我们王少爷是不是!我看你的样子,怕是把我们少爷的剑给打坏了吧,是不是?”
自知理亏的铁牛被质问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王天睿,你们又在欺负人了是不是!”
远处一唇红齿白,扎着一双马尾辫的小姑娘气势冲冲的杀到。
王天睿一群人看到吓大打了个冷颤,并不是说眼前的小姑娘长得有多么可怕,不堪入目,相反长得甚是好看。
众人害怕的原因是眼前此人是翟医师的女儿翟梦之,从小在这长大,精通各式武功的同时还精通医术。
从小就擅长欺负人的王天睿可没少没挨打,打伤了打痛了,被带去医馆治伤的还是翟梦之。
这种小伤小病翟医师早早就交给女儿来了,于是王天睿在治伤时往往又被狠狠翟梦之的小手暗劲教训一顿。
每次王天睿在医馆都传来一声声杀猪声,鼻涕眼泪同时流的一地。
王员外看在眼里,都不知把王家铁血男儿的脸面都丢到哪去了。从医馆回来后,还狠狠的被王员外家法伺候。
这可从小就给王天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自此见到翟梦之那都是掉头就走的存在,生怕这小祖宗看到自己,把自己拉出去喝喝茶啥的。
“小祖宗,来这有何贵干啊?”王天睿连忙转变了一副嘴脸,凑上前询问。
“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看来是我最近没收拾你了是吧。”说罢,只见翟梦之举起右手粉嫩的小拳头朝王天睿挥了挥。
王天睿瞬时就双腿发软,身子也不禁抖三抖,嘴里也是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小侯子看到,心里在想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人啊。一上来就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还是咬咬牙拼了。
“虽然你是翟师的女儿,但也不能蛮不讲理啊。我们王少爷的爹可是足足花了十几两银子给少爷定了一把好剑了。
今天到了取货的日子,刚铁牛还说稍等一会儿就好了。于是我们足足又等了好几个时辰,连根毫毛都没见到。
我们当然要好好询问一番,哪来的欺人之理。别仗着你爹的威风,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血口喷人。”
这一番话可把翟梦之气的不轻,眼见这形势恐怕真的是自己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就说人了。
从小到大,翟梦之可哪里受过这种气。连忙咬牙回应道:
“你个狗腿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王天睿你说是怎么回事。”
一双怒目就瞪过去,王天睿见状连忙硬气起来。
“没错,就如小侯子说的一般,你爹可说过做人可要讲道理,做医师更应如此!”
王天睿从未有一天能如此硬气的说出这番话,顿时这十几年的恶气得到了抒发。
“哼!”
翟梦之见状也只能忿忿不平的走向铁匠铺里,全程没正眼看过这位小侯子一眼。
观察力惊人的小侯子怎不知这翟梦之从碰面开始就未曾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在其心中便对其狠狠的记恨!
翟梦之,你这臭女人,装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身下给我当狗!咬牙记恨之时,一脸青筋横成脸上。
转眼又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孔说道:
“王少爷,我们也进去看看那铁牛到底在搞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