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老霍！”
“嗯？”
“你跟女神咋了？闹矛盾了？要分手了？”
“……滚啊，怎么天天传别人绯闻。”
王金满学猥琐猫吐舌头表情：“这不是当爹的关心一下儿子的人生大事吗？”
“饿捶死你啊！”
霍敛对他比划了一下拳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因为期末座椅变动而来到他斜后方的梅雨眠。
少女察觉到了目光，抬起眼皮，淡漠的扫了霍敛一眼。
然后把头扭了过去，只留给他一簇摇晃的马尾。
“……”
真生气啦？
霍敛心里哭笑不得。
这什么人啊……
谁家大姑娘因为凌晨三点钟别人没喊她起来看鬼而生气的？
这种事情不是避之不及的吗？
不过，梅雨眠生气这件事不是目前班里的大新闻。
12月即将结束，横在2023年和2024年间的元旦，便成为了高三生们避不开的话题。
“元旦节放假吗？”
“三天吧？”
“你想得美，还放三天……能放一天就不错了！”
“元旦晚上有节目吗？或者有什么活动吗？”
“给你发三张卷子写一写算不算活动？”
“没必要吧……”
一阵哀鸿遍野。
王金满卷子竖起来挡在面前：“欸老霍，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他问的有些犹豫，过去三年他们当死党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从未聊过未来呀，大学呀这些话题。
“这话问错了，不该问我‘打算考什么大学’，而该问‘你能考上什么大学’。”
霍敛把脑袋埋在课桌厚厚的书籍后面，热衷于将水笔笔尖塞进书里，在书侧面画出一个个小爱心。
“这话要是俩月前我肯定不这么问，但是现在‘霍敛今非昔比了！人家现在知道努力了！背书也背的比别人更积极了！’”
霍敛脸色一红，连忙伸长了胳膊去捂王金满的嘴。
这几句话是语文老师课上说出来的——在霍敛一字不差的背出了《离骚》和词句翻译之后。
两人的打闹引起了纪律委员的注意，小个子男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大家别讲话了，都自觉一点，高三的学生了……”
王金满把头低下来，压低声音道：
“我是说真的，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梅雨眠轻轻侧目，余光停留在了霍敛的桌角。
“唔……我不知道啊。”
思考未来这件事情好像很突兀的成为了一个话题，出现在高三学生们的口中。
上大学、自主招生、当兵、出国留学……
这些话题似乎一夜之间就在高三学生们谈话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霍敛拓展思维畅想了一下未来，很遗憾的发现他并没有给自己的未来做什么打算。
父母也一样，大家只想着“按部就班”，能考上本科上本科，考不上本科就上专科。
何丹萍和霍广和也只是一对平凡普通的职工，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为霍敛事无巨细的规划未来，为他铺一条光明磊落的大道。
王金满犹豫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
“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哈——我爸妈准备送我去留学。”
“……蛤？”
“去澳洲，我还得去上一年的语言学校。我福建的大姨在澳洲做服装批发的，让我边上大学边给她帮忙。”
霍敛目瞪口呆。
“不是，你家是这个阶级的呀？”
“……什么阶级不阶级的？”
“我以为你家跟我一样是无产阶级呢！”
霍敛怒：“你大姨都在澳洲做服装批发了，你还在小卖部偷我的脆骨烤肠屁股吃？”
“那能一样吗？我大姨是我大姨，烤肠屁股是烤肠屁股。”
“什么都别说，今晚请我吃两根脆骨烤肠。”
“你想都别想！”
霍敛转过头去，用垃圾话中的恼火来掩饰自己的酸溜溜。
要说不羡慕那不可能。
……澳洲。
他连泰州都没去过呢！
王金满这小子竟然要去澳洲了！
……
“我先说好消息啊，”班主任看了一眼手里的教案，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马上元旦要到了，校方面的规定是跟国家规定看齐，就是……连着周末一起放了。”
班里一静，随即掀起山崩海啸的狂呼！
“我操，三天？”
“我要一觉睡到爽！”
“周二才上课吗是这个意思吗？”
“连放三天……我都不敢想象该有多少张卷子。”
班主任抬起手，压了压声浪：“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别的班还在上课呢。”
“而且考虑到这是大家最后一年在咱们学校过元旦，本周五晚上的自习呀就改成各班自由活动，大家可以商讨一下干什么——当然提前回家是不可能的。”
“噢噢噢噢噢！”
台下的学生们乐疯了，隔壁班都跑过来一两个学生来看看这班的人发什么神经。
“嘿，等他们知道了，他们也得疯！”
“我还以为今年不过元旦了呢！”
“唉，要是能提前回家就好了……”
“回家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待在房间里做卷子！”
王金满抓着霍敛一阵猛摇。
他们也不知道在摇什么，只是觉得开心。
“搞联欢会怎么样！咱们出几个节目？”
“不怎么样，学习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出节目彩排的？”
“那……班级卡拉ok？”
“别了吧，到最后又是那几个麦霸霸着麦克风……”
“看电影怎么样？”
“看电影倒是可以——看什么呢？”
“印度片！三傻大闹好莱坞！”
“看美漫吧！DC也行！”
“这几年的美漫和d都难看的要命……”
“要不……《你的名字》？”
“你不是知道吗？童媛媛。”
“……我是说要不看《你的名字》。”
“什么电影叫童媛媛？那么巧吗？和我一样？”
“……滚出克。”
在窸窸窣窣的笑声中，霍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手。
梅雨眠冲他眨了眨眼：“不打算回家吗？”
“……啊？”霍敛茫然。
王金满识趣的飞快收拾完书包：“老霍我今天有别的事儿，先走了！”
然后风一般的冲出了教室。
“哦。”
霍敛挠了挠头，慢吞吞的收拾完书包，跟在梅雨眠身后，一前一后的朝校门外走去。
汪崇安跟在二人身后很远，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