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S生物材料公司。
黄汇脚步匆匆,即使察觉到路上有许多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也并不和人对视,硬着头皮往前走。
直到上了电梯,一路板着脸到了最高层,他才看了眼自己胸口挂着的“董事助理”的胸牌,脸上露出了几分慌张,急不可耐的喊出声:“大伯!”
“慌什么!”
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的黄常春喝了一声:“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不会冷静面对问题吗?!沉住气!”
“大伯!还沉啥气呀,咱都死到临头了!”
“乱讲!”
黄常春脸色一变,色厉内荏的喝道:“我们已经驱过邪了!不要再胡说了!”
“可是姚海还是死了啊!”
黄汇额头一片冷汗:“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他是自取灭亡!好好的吃公司干红还觉得不满足,借高利贷去盘商铺!蠢货!这年头的房市就是一坨屎拿在手上甩都甩不掉,他还一把塞自己裤裆里,这不是蠢货,这是什么?活该去死!”
黄常春冷哼一声。
黄汇看着大伯,直觉告诉他大伯也在害怕。
“大伯,付叔叔……还活着吗?”
“……”
“大伯,付叔叔已经死了,对吧?”
“……”黄常春的腿开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钱是他借的,他不死谁死?!”
黄汇脸色苍白,眼眶里溢出泪水:“大伯……是不是要到咱家了……这段时间公司赚的钱,咱家也拿了不少……还有那只猫,那只猫是小运塞进去的对吧——”
“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提到小运,黄常春面如死灰,却一瞬间冷静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侄子:“小运一整个寒假都在弓箭冬令营,整个寒假!谁知道那猫是怎么钻进机器里的!”
他的怒斥让黄汇回了神,他啜泣着:“大伯,那钱咱们就不能先还回去吗?死那么多人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还债吗?没人能找得到宋金鑫!没人能找到他!”
黄常春跳起来,奋力地拍打着办公桌:“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像掉进了大海的水滴一样——没人能找得到他!”
“账号不存在!联系不到牵头人!找不到他本人!这个账还不出去!”
“能不能先把公司停下来?别再挣钱了,咱们先出去躲躲风头吧……”
黄常春指着自己的鼻子:“停止生产?公司上下1000多号人,我要停了生产用不着那猫,那1000多号人总有法子弄死我!”
“至少先别扩大生产了……咱们赚的越多就欠的越多……”
“我根本就没有在跟人谈生意。”
黄常春面如死灰的坐在老板椅上:“单子是自己接的,生产是自己运转的,货也是自动发出去的。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收款机,每天坐在这里就有钞票往我口袋里钻。”
若是两年前遇到这种事儿,黄常春保证要高兴到上天。
可现在……
他就算坐在办公室里,都会觉得脖子被套进了绞刑架。
只等着宋金鑫、或是那只猫、或是背后的什么人,玩够了之后一把拉下脚下木板的开阀。
“……那个手断了的员工,事情处理好了吗?”
“呃,还没有。”
“这事情有什么难处理的吗?”黄常春皱皱眉:“赔钱,取得谅解——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呃……法务说咱公司可以不完全承担责任,因为如果要赔偿的话,这边可能要赔很多,如果把一部分的赔偿分摊到事故现场的其他员工身上的话——”
“……”
黄常春看着他,只是叹了口气。
“该说你什么好,没长脑子的蠢货。”
“法务这么做是为了展现他的价值,但你何必要听他的呢?你是董事助理,是董事会上的红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赔偿!道歉!取得谅解!很难吗?公司现在破事已经很多了!”
“……”
黄汇低着头,不复当时和霍家人谈话时的高傲。
“说到这件事,大伯,猫鬼神的事儿你们有往外说吗?”
“别跟我提那三个字!”黄常春没好气的说道:“老子眼前的破事已经够多了,还跟别人说这事儿,我有病?”
“那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欠猫债的事儿?”
黄汇疑惑的抬起头:“语气确凿的很,我还以为是大伯你们认识的人。”
黄常春的眼皮一掀“……哪个人?”
……
……
霍广和趴在床上喝着何丹萍从楼下食堂里买来的黑鱼汤,愁容满面。
“36一份呢!抓紧喝了,别放凉了!”
何丹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同样拿个碗往嘴里扒拉着没什么味道的饭。
住院的第3天,为了节省医疗费,加上霍广和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夫妻俩从单人病房搬出,住进了普通病房。
院方说可以为他们提供更高等级的VIP病房,似乎是儿子认识的朋友家里有关系。
但考虑到费用,霍广和还是拒绝了。
“愁啊。”
他叹着气:“你去看了王炼吗?”
“去了,你可别提了!”
何丹萍没好气的翻着白眼:“王炼他老婆一心认为是你害的王炼,在病房门口给我骂了好一顿呢!”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低头嘟囔道:“要不是儿子那监控视频来路不正,不好给别人看,我非得把那视频甩他们夫妻俩脸上!”
霍广和又叹了口气:“唉,都是可怜人呐。”
“都是可怜人,就你不可怜?你啥事没干,摔个大屁股墩儿,躺医院躺这些天不说,现在连工作估计都保不住了!你不可怜?”
“……但比起他们我是幸运多了。”
“还有你那个什么好兄弟,我都懒得说你!平时酒没少喝饭没少吃吧?一到关键时间就这么坑你呢?!”
“……”
霍广和转过头去不说话,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老毕也不容易……他还有家要养……”
“我跟你儿子都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呗?”
何丹萍恨恨的捶了他一下,还不敢碰他的脊背,只能一拳捣在他胳膊上。
“不说这个……儿子呢?”
“他不要念书的呀?天天来看你这个二百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