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万欢游乐园的夜间场开始陆陆续续进游客了。
一些穿着“单薄”的帅哥美女们从准备室中走出，一串串的路灯亮起，将白天看上去阖家欢乐的游乐园装饰成夜间行者的天堂。
潮水般的人群从大门处涌入，一个妈妈紧紧拉住八岁儿子的手：“乖乖，别离妈妈太远，这里都是人。”
那小男孩左顾右盼，一会儿对着喷水枪嚷嚷着要，一会儿对着棉花糖流口水，一会儿又盯着铁盘里滋啦作响的淀粉肠走不动道。
他妈妈好不容易拉着小朋友的手走到稍微人没那么多的地方，那小男孩又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了。
“妈妈快看！那是小丑！”
“妈妈！那是会做气球的小丑！”
“妈妈妈妈！我要气球！”
他妈妈实在没辙，转头对待在角落里、小丑打扮的NPC说道：“帅哥，气球怎么卖？”
扯着一大串氢气球的霍敛把目光从游乐园犄角旮旯的地方收回，看了眼母子俩：“噢……20块钱一个。”
应该是这个价吧？
他以为自己手上的纯属装扮道具，是乌龙茶找铁观音——啊，就是万欢的道具组组长给他找的。
感觉万欢的老总很喜欢喝茶呀，这些手下的领导们花名都是茶。
“来一个吧。”
当妈的也不容易，掏出手机：“扫哪儿？”
“扫……”
扫哪儿？
霍敛噎住了。
总不能扫他自己的收款码吧？
这不是用别人的钱，鼓他自己的囊？
妈妈看着面前的小丑愣了一会儿，干脆的把气球塞到小男孩手里：“今天首个气球免费送，你们拿走吧。”
“哦……快谢谢叔叔。”
“谢谢你，小丑。”
孩子拿着气球走了，霍敛盯着他的后背，咬咬牙。
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可是，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是说，平白无故摔跤这件事。
摔跤……
似乎前段时间听说过这件事。
霍敛摩挲着下巴，朝着人多的地方看去。
熊棣的大个子很好认，他来回的在人群中绕着圈，不断的打量人群寻找可疑目标。
他依旧认为，造成游客摔倒的应该是“人”，或许是异能者，用来实施抢劫，或者像乌龙茶说的那样恶意竞争。
祝君兰——他看不见祝君兰，她的个子实在有些不引人注目，水滴一样消失在了人海中。
而做公主打扮的梅雨眠则和他一样，活跃在游乐园的另一端，寻找线索。
四个人通过耳机联络，随时互相报告情况。
哒。
霍敛按下乌龙茶给他的手电筒——小小的一个，大概只有大拇指粗细，可以随时揣进口袋里不占地方，但亮度倒是十分可观。
他走近一块竖立在园区里的指示板，指示板上画着整个园区的缩略图和各个游玩项目的名称简介。
霍敛本来想要通过缩略地图来寻找那些并不引人注目的道路和项目，找了一圈后手电筒灯光一转，在指示板旁边竟然贴了一张“招聘启事”。
“招聘……园区保安，白班，工作时间早上九点半到晚上七点钟，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
“急招……园区保洁，白班，工作时间早上九点半到晚上七点钟，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
“招聘……园区维修工，白班，工作时间早上九点半到晚上六点钟……”
一张看上去是新贴的招聘启事上，写了好几个正在招人的岗位。
霍敛举着手电筒，电灯光圈在工作时间上打了个圈儿。
“有情况吗？”
耳机里，传来了梅雨眠平静的声音。
“C点没有。”祝君兰回答道。
“D点也无……这里有男人蹦迪算吗？”熊棣嗡嗡的说道：“乖乖，他们这蹦一晚上得挣多少钱？戴上个面具那么多女孩子就围了上去？那万一的面具底下是个麻子脸呢？”
“看看也不吃亏。”祝君兰愉悦的说道：“在人群里喊一喊又不会怀孕，有什么可在意的？”
“B点正常。”霍敛回答道。
“OK，注意安全。”
梅雨眠还没说完，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大大的小孩子的声音：“姐姐！我想跟你结婚！”
“……”
“可以和我们的园区演员合照啊，但不能一直往前挤！”耳机里面是真正工作人员的声音。
“仙女姐姐！”
“……噗。”
霍敛没憋住，笑出声来。
梅雨眠那边匆忙的掐了麦，估计去处理事情了。
霍敛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除了春天蓬勃生长的植物的气味、不知道从哪飘来的食物的香气之外，万欢游乐园的空气里还飘荡着几乎微不可闻的某种气味。
灵力，或者说法力的味道。
这个园区里，确实存在着一些超乎正常人理解范围的东西。
但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远，又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弱。
那味道太稀薄了，以至于霍敛无法跟随着这种气味寻找到气味的主人。
正在这时，从熊棣的耳机里似乎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他那边一直很吵闹，霍敛在这头调低了他的音量，但即便是这样，也能听出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在霍敛所在的地方都能听到从游客扎堆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他在语音里问道。
“等等让我看看……是一些争吵，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熊棣说了一句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巴掌声，而后，他那边的语音炸开来：“流氓！”
“报警！快报警！”
“保安呢？！”
“操你妈的！敢动我女朋友！”
“不是我啊！”
霍敛皱了皱眉。
熊棣终于挤进去了，低声转播道：“似乎是一个男人摸了前面一个女人的屁股，被女孩和她男朋友当场抓住了——现在估计要揍他一顿。”
“就是他！我后面只有他一个人！”
“我他妈说了不是我！我手都没抬！”
“他胡说！”
“你报警吧！”
“报警！现在就报警！”
那声音离霍敛并不远，于是霍敛说道：“你们继续，我去看看——就几步路的距离。”
熊棣好心提醒道：“小心，这边人多的很。”
“注意安全。”梅雨眠也说道。
“知道了。”
霍敛顿了顿，将手里的气球全拴在了旁边的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