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勔正是负责在江南给宋徽宗搜罗花石纲的人,在历史上与蔡京等人并称六贼。
如今他正在苏州,漆园中人的悲剧大多都是因他而起。
当然,祸首那位,他们两人都没法提。
至于黄公事这边,武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之前他们已经合伙做掉了杨戬,早就在同一条船上了。
黄公事则是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他并没有阻止武柏。
前两天那个杭州所的何指挥畏罪自杀时,留下了一封信。
那封信里只写了几句话:“何某之长兄一家被朱勔生生逼死,仅为家中祖传一宝玉。何某无能,无法手刃朱勔,唯有寄希望于乱贼。”
皇城司看上去是直属皇帝,权力甚大,但奇花异石可是宋徽宗的命根子,区区一个分所的指挥又有什么资格跟他抗衡?
一想到这,黄公事就心思沉重。
就按如今这位皇帝的做派,方腊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武柏道:“帮我探明他的行踪,剩下的交给我。”
黄公事点点头:“我得把这事通知一下嘉王。”
武柏不置可否。
黄公事身在皇城司,这么大的事他不能瞒着顶头上司。
而武柏则无所谓,如果赵楷反对,他也一定会去杀。
黄公事这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武柏的想法,于是他道:“我陪你一起去苏州。”
如今朱勔在苏州主持应奉局,势力非常强大。
甚至连周边各州县的郡守和县令都出自他的门下,在苏州地盘上想动他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人带着几名手下很快来到了苏州。
就在他们来到苏州的第二天,赵楷的回信到了。
他在信中只写了几个字:“算我一个。”
五天后的傍晚,苏州城外二十里的官道上,一支两百人的小队正缓缓而行。
虽然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很快就要关了,但他们似乎并不着急。
毕竟他们可是朱勔朱相公的手下,整个苏州城还有敢让他们进不了城的人?
而此时的朱勔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面露得意之色。
四十二岁的他正处在人生巅峰,自从十几年前傍上了蔡京这条大腿,他的人生便走上了康庄大道。
他知道宋徽宗喜欢奇花异石,便曲意逢迎,最终奉旨在苏州主持应奉局,开始了借机大肆敛财之路。
经过他十数年的巧取豪夺,如今他可谓是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昨天他刚在湖州搞到一块奇石,品相形态都无可挑剔,当今圣上一定会喜欢。
只要圣上喜欢了,那他的赏赐还会远吗?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呜咽之声。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湖州大户王员外的爱女。
那块奇石正是从王员外家中搞到的。
当时王员外还老大不愿意,想要阻止他带走奇石,没想到被朱勔借机要挟,说他对皇上大不敬。
这下王员外慌了,朱勔则趁机勒索他十万两白银,否则便将他下狱。
可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王员外一时间根本拿不出。
于是朱勔趁机绑了他的女儿,说如果王员外不交出十万两银子,就用女儿抵债。
他给王员外一天多的时间,只要王员外能在他们进苏州城之前赶过来赎人,那王家小姐便完璧归赵;如果进了苏州城,那天王老子也别想从他手里要出王家小姐!
如今还有二十里就能进苏州城了,看起来王家小姐今晚上就能睡到他的床上了!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这王家小姐长得很是标致,娶回家当个小妾也不错。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两匹快马追了上来,其中一人正是王员外。
朱勔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老匹夫竟然真的追了上来。
王员外还没等下马,就高喊一声:“朱相公,老夫前来交钱了!”
马车内的王家小姐乍一听到父亲的声音,顿时从马车里探出头:“爹!哥哥!”
王员外一看到自己的女儿,顿时老泪纵横:“女儿!”
与王员外一起的那年轻人也大声道:“妹妹,我们来接你了!”
随即父子二人一起翻身下马,王员外朝着朱勔拱手道:“朱相公,这里是十万两银票,请您过目。”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上前递给朱勔。
从昨日开始,他开始疯狂变卖家产,好容易才凑够了这十万两。
如今他们家几乎已经损失了半数家产,可以说损失惨重。
但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朱勔势大?
而朱勔也不下马,探手拿过银票,随意地点了点:“嗯,确实是十万两。但不够。”
王员外急道:“朱相公,不是说好了十万两吗,怎么不够?”
朱勔慢悠悠地道:“十万两是昨天的价,今天过来,便是十一万两了。”
王员外的儿子怒了:“你这是坐地起价!”
朱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找死吗?”
王员外大惊,连忙拉住儿子,哀求道:“朱相公,我们昨日不是说好了吗?十万两换我女儿……”
朱勔冷笑道:“你家这个兔崽子让我很不高兴。如今十一万两也不行了,你家女儿我要定了!”
说着,他把银票随意一扔,便准备继续前进。
马车里的王家小姐大惊,哭喊道:“爹!”
王员外连忙捡起银票,拼命地上前拉住朱勔的腿:“朱相公,求求你放过我女儿,你说多少钱,我们再凑……”
朱勔冷笑:“那你先拿二十万两再说!”
王员外顿时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二十万两意味着他全部的家产都要荡然无存!
王员外的儿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一声:“姓朱的,你欺人太甚,我要跟你拼了!”
说着,他拔出怀中的匕首,便要朝朱勔冲过去!
王员外大惊,连忙伸手拦住了儿子:“冕儿,你要做什么!”
朱勔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这是想找死!”
他转头对旁边的手下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意图行刺朝廷命官,这是死罪!”
王员外哀求道:“朱相公饶命,他只是一时冲动……”
但他怎能挡得住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夫?
眼见一场大型惨剧即将上演,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你们这就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