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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筑基

    王漓的整个状态糟得不能再糟,直接从炼气十层连跌三境,落到了炼气七层。墨棠因为刚才反哺了大量法力给他,现在同样虚弱不堪。王漓把夤青收起,从乾坤袋内掏出了一套凡俗的农家衣物换上,然后让墨棠将他的气息遮蔽为凡人,一路走,一路停,此方向居然全无水源,令他焦虑不已。终于,前头出现了一座凡俗村落。他有了落脚地。

    旅人出门在外,遭了劫匪,编这种故事永远管用。那户人家的主妇见王漓伤重,还想帮他请大夫,王漓顺口说自己便是江湖郎中,谢绝了她的好意,他只求栖身之地即可。

    入夜,王漓躺在村户后院的柴房中,感受到少有的平静。倒不是人家故意打发他睡柴房,而是这户人家的男人在外做长工,家中只有主妇和她女儿两人,实在不方便同住一屋。这样王漓反而觉得更好,他开始缓慢炼化丹药,恢复伤势,也不时地吸收灵石为墨棠补充法力。这一次,真的是险象环生!那个祝闻花,若不是他遇上了王漓,假以时日,此人定然是一方枭雄,但如今,不过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漓剑宗入主鹤鸣山,也跟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但这便是仙途,貌似可得长生,又有多少天资卓绝的才俊早夭?

    漫漫仙路,就是这般残酷,但是,只要每一次都活下来了,活下来的人便是赢家。王漓的乾坤袋内,且不说各色法器、丹药,仅灵石的数量已经上万!这一切,都是那些陨落的修士输给他的,当然,要是王漓输了,反过来也一样。

    往后的大梁国,仙家宗门之间,不会再有片刻安宁。鹤鸣宗和北冥楼的老祖在结丹初中期,原先还能保持微妙的平衡,现在漓剑宗的老祖突破结丹后期了。曾经的王漓自己就是结丹后期,他很清楚后期和初期之间的差距。鹤鸣宗必定被攻破,其结局很可能就像祝闻花所言,祝家最终选择归顺。其实归顺也好,好过亡命天涯,王漓想到了祝晚晴和祝筱薇,不知她们会作何选择。然后,漓剑宗携两宗的实力北上,北冥楼如何抵挡?没准,那小皇帝,这个漓剑宗的傀儡还真能一统天下,成为名义上的天子。

    世事无常,但这些热闹属于他们,与王漓无关。他要尽快筑基,然后离开这片大陆,回到他熟悉的地界。

    这几日倒也悠闲,王漓自己的身体恢复得虽慢,但墨棠已经能够再次施展神通了。不过王漓却也没闲着,他以回报这户人家借住为名,每天一早,扛上主妇的男人原来用的斧子绳索便出门砍柴去了,主妇一开始还客气,后来挺高兴,因为这人每次都能扛回来好多柴火。寻常农家,烧水做饭,捆扎篱笆,修葺院舍,哪样都离不开木柴。平日家里没男人,主妇只好靠着左邻右舍相帮,现在倒轻松省事了。只是,这一日,主妇如往常一般去柴房给这人送饭时,已经人去屋空,柴房内,除了高高垒起的柴火外,地上还放着一小叠金叶子。

    这些日子,王漓探查了方圆十数里,终于在邻村的西南头,找到了一条活水,据村人讲,这条河最远可达通梁大运河。于是,王漓知道自己该走了。

    通梁大运河纵贯大梁国,切割了无数水道,只要进入大运河,总能回到洛川。就在主妇给王漓送饭的这天,王漓已经顺利地进入了大运河的水系,由墨棠带着,朝他在洛川的洞府遁去。约莫又过了不到一旬,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当盘膝坐在石壁前的蒲团之上,他整个人忽然就松了,接着身子一倒,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当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内外伤已经没有了大碍,这意味着,新一次的闭关要开始了。

    修炼丹药充足,筑基三宝齐备,筑基丹已经到手,五窍已开,只要这一步完成,我将回到原来的世界。王漓思想已毕,他排空杂念,便将一枚丹药送入口中……

    这么眼一闭,就是半年。当王漓睁开双眼,他耐心地探查起自己的状况,他终于又回复到炼气十层,此前那场恶战所造成的伤情隐患已尽数消除。探查完毕,王漓满意地再一次闭上了眼。修行无岁月,他身前盛放丹药的瓶瓶罐罐,有的不断减少,也不断有新的取出,再过了八个月,王漓手头所有的炼气后期丹药已经全部服用炼化完毕。此时,王漓已无丹药可用,他不再动作,宛如一段枯木般入定,这样又过去十个月。

    当王漓第二次开眼时,他的双目精芒流转,全身膨胀的灵气甚至令到经脉感到微微刺痛。经过这足足一年半的打熬,王漓踏入了炼气大圆满。接下来,就是筑基了!对于王漓这样的“宗门天骄”、“金丹大修”而言,筑基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太了解了。以王漓现在的资质,筑基最大的难关,并不在第二阶段的“泥丸叩关”,反而会发生在第一阶段的“灵气化液”上。只因王漓只有五灵窍,即便是有筑基三宝相助,也未必能够实现完全化液。王漓想了想,他从蒲团起身,步入石室的中央,一遍又一遍地打起了“锻体十二形”,待到他感到全身微微发汗,而经脉也开始有规律地翕张之时,王漓立刻坐回了蒲团,他深吸一口气,将筑基丹仰头服下。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只觉周身一边冷一边热,他引导灵气流动,调和冷热之差,以达水火相济之效。每当运行一个周天,灵气回到丹田处,就像水汽凝结了一般,滴滴沉降于中。当冷热平衡再无法正常调息维持之时,他开始耐心感受丹田的变化……

    王漓的阳火首先失控,他赶紧服下银铃果,此果一入腹中,阳火渐次平息,而王漓的丹田内,灵气化液的速度正在加快,没一时,他又觉全身发冷,如入冰窟,无疑这是水胜火之情状,他次第服下紫斛菇。当阳火第二次占据上风之时,王漓服下了最后的奎木薯,没了!王漓的丹田之内,液态的灵气就像一汪深蓝的池水,唯独池水的中央始终盘旋着一个灵气漩涡,迟迟无法化液。王漓的额角冷汗直冒,若筑基丹的三十六个时辰一过,仍无法化液,一切都前功尽弃!

    这是要失败了吗?五灵窍还是太勉强了,再有最后一刻,筑基丹将要失效!就在王漓差一点要心神失守之际,沉睡于他丹田冰窍之内的墨棠,突然醒了,她一张口,就朝着王漓的丹田喷出了一道冰寒的灵气,王漓全身一冷,顿觉丹田上方的灵气漩涡极速冻结,坠入那一池灵液中,消融不见。

    “嘶……”

    积聚在丹田中液态的灵气终于开始如同江河流动,流向他的奇经八脉,一个周天后,液态灵气如涌泉般自下丹田,过中丹田,直奔上丹田,第二阶段开始了!只不过,这一阶段的难关风轻云淡,王漓受过太多修行的苦,以至于泥丸叩关之时,那种擂鼓般,能把修士逼疯的开凿识海的痛,于他而言只是寻常,王漓微笑着,像汪洋中一叶扁舟……

    当泥丸宫内,洪钟大吕齐鸣之时,王漓知道,他筑基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