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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渴饮血

    宁馨垚愣在原地,他还有箭?这老家伙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虚张声势吗?

    “喂,行啦,你少给我装蒜!”

    王漓闻声回头,宁馨垚见到了他的一双血眼,他还在笑,笑得充满邪气,然后,只见他松开了拉满弓弦的右手二指……

    极度的不安全感突然笼罩了全身,宁馨垚只觉头顶心阵阵发凉,不好!难道我该现在就“解契”吗?可那是我的鳌鱼呀!只是,他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又是什么?

    这短短一息工夫,对于宁馨垚而言长得如同半载,她把牙一咬,眼一闭,喷出一股血雾,随即双手连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就在她差不多刚刚走完誓词之时,猛然间,神魂莫名地震颤,如遭重击!

    完了,晚了半步,这是要跌境!快走,一刻都不能拖,必须得赶快闭关……

    宁馨垚都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她立即收回浑金镋,驾驭法器往南飞逃而去。临行前,她心有不甘地回头,再看了那个“老家伙”一眼。此时,空中的巨剑早已化作流光消散,此人身背墨绿为底的暗金古鞘,手提一柄长不满三尺的木剑,木剑发出的微光,为他披上了一身紫衣,恰好能遮住衣袍上的斑斑血迹,而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送着自己的离去。

    他的背后是无边无际的热海,他显得如此孤独。

    即使已经过了很久,这一幅景象依然不时会出现在宁馨垚的识海中,这一战太过铭心刻骨了,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无败绩,而她平生第一败,却败给了他,这个夺舍重生的老怪物。好在她最后那一刻,依循了自己的直觉,果断施法解契,虽然还是晚了,令她依然跌境,万幸最终稳定在结丹中期,总算避免了最坏的结果。她手中私藏有一小瓶共五滴热海冰露,仅仅炼化了一滴,就已尽数修复暗伤,顺利出关。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是跌境,但那个人所受之伤,比她可要沉重得多。等自己恢复修为,再找那人打过!

    她想得挺美,然而她走的是驭兽之道,一身本事有半数都在她的灵兽身上,可以说她愈强,她的灵兽就愈强,而灵兽愈强,反哺她这主人就更强。现如今鳌鱼已死,让她上哪儿去找一只能够媲美鳌鱼的灵兽呢?要知道,当年在翠屏湖底收服这条鳌鱼,那是大机缘,哪能随随便便遇到!

    一想到此,她不由怒向胆边生!深恨这个一头白发打扮得女里女气长相又不好看还成天背着把破剑的男人!

    只不过,正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当她出关后,重新回到南滩的仙朝码头时,站在六层高的“通北楼”之上,宁馨垚惊呆了,库房之内,一片空空荡荡,泊位之上,不见了“御东宝船”,好像糟了劫,而她的部下们,正排着队向她告状。就在她一片茫然之际,却听闻“镇南宝船”正徐徐入港,她的三位剑仙“好姐妹”终于姗姗来迟。

    但这些事那都是后话了,因为咱们的王漓还留在热海呢,他好容易等宁馨垚走得看不见影子了,这才仰面横倒于水中,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欠奉。

    不一会儿,一头巨物自水中浮出,最先露出的是那泛白的鱼肚,正朝上翻着,然后巨大而沉重的两条胸鳍和两条腹鳍出水后向一侧倒去,整条鱼又翻了个面,坚硬的背鳍冲上竖着,歪歪斜斜地在水面浮浮沉沉。王漓侧过脸看着这条鳌鱼,它的鱼头处有一个大洞,头骨粉碎,里头的妖丹也早已被他那一箭之威给炸得一干二净。王漓略感可惜,这条鳌鱼定然是有着半龙族的血脉的,要是能得到其精魄,没准能让夤青的黑蛟再度进阶。只是,一想到夤青,他的目光正好落在了此鱼的背部鳞甲之上,这身鳞甲居然轻易地防住了王漓那一支雷箭,险些把他逼入绝境,这鳞甲……

    先不去管别的,没时间磨蹭了!王漓挣扎着游近这条鳌鱼的尸身,他手脚并用爬上鳌鱼背,取出惊梦剑开始一片片地剥它背部的鳞甲,就在差不多要剥干净的时候,他实在太过疲劳,握住惊梦的手一滑,竟一剑割入了鱼背,血立刻就冒了出来。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丹田的血窍开始疯狂运转,而经过刚才那一战,他已是大亏气血,再也镇不住这一身伤,整个人趴在鳌鱼背上,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晕晕乎乎之际,他听凭血窍的驱使,咬住鳌鱼的伤处,大口饮血,没过多久,他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是熟人,他又梦到了祝筱薇,还有祝家的炼器铺,祝元山和祝元海,跟徐凤春喝酒,反正就是好多人,甚至还有顾玫,对了,尤其是雷小梅!在梦里他端起师兄的架子教训她,说自己对她可是有“代师传艺”之恩,她怎么好用一篇“血魂诀”来坑师兄呢?那雷小梅也不甘示弱,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有她的血魂诀傍身,你这位师兄早死在那宁馨垚的手上了,好意思说呢!这话把他给气得,有你这么坑的吗,给我功法却不说清楚反噬和化解之法?哎我说你不是号称仙云宗的天骄吗,这都什么悟性啊,还当师兄呢……

    于是他们俩越吵越来劲,只是王漓那张嘴怎么会是千年老妖婆夺舍的雷小梅的对手,雷小梅越吵花样越多,嗓门也越大。在吵吵嚷嚷的喧嚣声中,王漓醒来,但耳畔的嘈杂却半分也没有减弱,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热海岸边的沙滩,不远处围着一群土著,这群人想靠近他,却被芈六给拦住了,于是他们叫嚷着想要驱赶这只犟脾气的麋鹿,但却又有些畏惧这麋鹿那六根枝杈的锋锐的尖角。

    就在一群人和一头鹿相持不下之时,王漓站起身来,走到了芈六的背后,芈六发觉自家主人已醒,兴奋地连声鸣叫不迭。王漓伸手抚了抚芈六的脑门,他看向那群土著,以十分流畅的本地方言说道:

    “你们是此地热海部的族人吧?正好,我要去听潮台地,向你们问个路?”

    那群人听王漓开口说他们的语言,很快就安静下来,窃窃私语了一小会儿之后,一位贴身穿着鲟鱼皮水靠,在外头套了一件青麻斗篷的年纪稍长的族人站了出来,他神色警惕,颇有些敌意地答道:

    “我们不会带你去的!你们这些外海人,全都是帮着贺兰部对付我们热海部的,我们部族多少人都命丧你们之手,听潮台地已经是我们部族最后的家园了,你们还不肯放过,难道想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