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女帝转过头看老者，他就缓缓退后两步，负手背立道：“别指望我为你们世人做什么！休想！”
白寒玉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只能作罢，低下头看着跪着的老太监。
高阳意识到女帝求助的眼神，故意大声地说：“女帝，上古人皇伏羲的东西，岂是人间凡品？即使有千年万年的阅历，也非凡人能解读啊！”
螭转过身，轻轻挥了挥手，高阳就昏死了过去。
“聒噪！”螭一脸不屑，又走向白寒玉继续道，“十万神山，与世人有仇，千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南辕北辙。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
“老爷子，千年之前我们是一个祖先！伏羲为了我们族群的统一，甚至牺牲了自己！这千百年以来，你们固守神山，尚且有困难，我们更是迷途太远。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呢？”
“牙牙女童，也敢顶撞本主父之言！”
螭蒙着眼，周身的威压令白寒玉站不住，半跪了下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哈哈……一个活了千年的修灵境大能，在这欺负一个20岁出头的丫头？”
话音刚落，一道皎洁的白色光束穿透几棵大树，射在了螭的身上。
螭的道气散发，还护住了白寒玉，不慌不忙道：“躲躲藏藏，何等无趣！出来说话！”
来者，正是当今太后姬无双。
螭摇了摇身上的骨饰，皱着眉头继续问：“修灵境！不出自神山的修灵境！哼！”
姬无双素袍一挥，双手恭敬地作揖，举至齐眉，柔声开口：“小辈姬无双，也算您的徒孙了，在这见过主父！”
“什么？你师父是？”
“正是您唯一的儿子，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螭内心烦躁，道气汹涌外泄，瞬间形成一阵狂风，向四周发散。
平静的原始森林，突然起了山风，吹得树木簌簌作响。
平复了几秒，螭龇牙咧嘴道：“小娃娃，你接下来的话，有半句假话，我立马让你原地灰飞烟灭，然后囚禁你的魂魄，并让你的魂魄以最痛苦，最卑微，最漫长地消亡！你的灵将永恒禁锢在这天地间，永生永世进不了轮回！”
白寒玉自然不懂这话的分量，但是作为修灵境的姬无双，她知道，也见识过，这是修炼者最高规格的刑罚。
篝火已经熄灭，周围鸦雀无声。
只有冰冷的质问声传来：“你今年多大？”
“89岁！”
“你和爱子是什么关系？”
“他爱上了我……”
话没说完，螭暴戾地怒吼了一声，睁开双眼，两束强光带着无尽的威压，摧毁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千米之外，山峦崩塌，滚滚巨石坠落，引起地面一阵颤抖。
姬无双有点发颤，支支吾吾继续道：“我，我，我本是姬家一个连名字都没的丫鬟，17岁跟着姬家大少爷，和十一名家仆，进了十万神山。”
“进入青龙山脉后，只翻过了一个山头，我们就在森林里找不到方向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进入泥潭淹死一人，被野兽咬死一人，吃野菜毒死两人，吸入毒瘴之气，死了三人，精神崩溃后相互斗殴，死了四人，少爷最后精神错乱，自缢在了一根树藤上。”
“我也是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遇见了樑。”
“他救了我，教我修炼，助我精进。”
“他说他爱上了我，却对我敬而远之。这让我根本无法理解！我只以为他在鼓励我，或者欺骗我。因为，我不敢奢望。”
“随着我的修为不断精进，十年后，我已经炼道圆满。而他，依然在炼体后期止步不前。”
“樑的若即若离，和不得精进的状态，我愧疚。于是，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偷偷离开了他。”
“进入十万神山，我又一次迷了路。走走停停一年多后，我来到了一座很尖很陡很高的山前，得到了一位老者的指引，才得以出山。”
“重回世间，我还是回到了熟悉的姬家。姬家人都不约而同把我认成了他们姬家嫡女。然后，被选入金陵帝宫，成为先帝白青的选妃。”
“先帝因为痴迷长生之法，我指点了几次后，得到了他的宠幸。”
“入宫一年之内，我就为先帝育下龙凤胎。”
“我不忍心先帝再误入歧途，于是建议他去十万神山求道。也正是先帝去了神山，我才知道樑已经被害。”
“而主父那时候正杀红眼，先帝未见到你人，就被杀了。樑的死也就成了谜。”
“这60年，我也一直以为是世人闯入神山，迫害了樑。直到两个月前进入修灵境，我能感识到神州亿万黎民之生活，才知道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我有过几次找到了樑。但是他已经没有了身体，魂魄被玉链束缚着，关在一条暗河边上的玉器囚笼里，终日于黑暗之中煎熬。”
“我和他讲了许多话，他只能勉强简单回应我一下。”
“我才知道，他曾经有过伴侣，因为亲密接触，害死了她，自己也无法再精进。所以他才如此对我。”
“我又问他怎么会成如此境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为什么被封印在地下，更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被封印在哪。”
主父螭听到这里，已经怒火攻心，眼中的青色光束变为白色，源源不断地射向更远处的山峰。
而且，他的眼睛在流泪。
银白色的眼泪，艰难地流淌着，灼烧着他的脸。
伴随着白烟升腾，眼泪迅速烧干。
新的眼泪顺着灼烧过的地方继续流淌，再灼烧，再烧干，如此往复，直至眼泪流干。
正在此时，四面围上来八人，同时运转周身道气，护在主父螭的周围。
西北联盟的八大长老都来了。
他们各自持有法器，催动身上的玉石，结出阵法，压制住了螭。
如此阵仗，持续了大概五分钟，螭终于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
只是，他已身形枯槁，如同木乃伊一般，脸上的泪痕，烧穿了皮肉，形成了两条深深的凹槽，身上的骨饰早已不见了踪影。
长老们将他抬起后，背后那条刚才看上去还很可爱的青龙，居然变成了黑龙。邪煞之气甚重。
姬无双呆在原地良久，才被一位长老搀扶着，跟着回了西北联盟主寨。
女帝白寒玉，则跟老太监高阳、侍女小昭一起，乖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