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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惊蛰(6)

    苏暮雨手中握伞,伞尖抵在苏昌河的后背上:“是谁将你带进来的?”

    苏昌河手中的匕首轻轻地旋转着:“蛛影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你亲自挑选的,他们都绝对忠诚于你,你不相信他们?”

    “我更相信结果。”苏暮雨看了眼地上的白鹤淮,微微皱了皱眉头。

    白鹤淮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后缓缓退到了大家长的房门边。

    “你不应该怀疑他们的,他们一直都忠诚于你,但你犯了一个错误。”苏昌河笑着说道。

    “什么错误?”苏暮雨问道。

    “他们忠诚于你,但不代表他们忠诚于大家长,若他们觉得你的选择出错了,他们是否会帮助你走上正确的路呢?”苏昌河一个转身,手中匕首划向苏暮雨。

    苏暮雨往后一推,一缕额发被那匕首划落了,他猛地一挥纸伞,大喝道:“闪开!”

    白鹤淮一愣,立刻猛地一扑,摔进了房间之中。大家长此刻仍在闭目养息,这般巨大的动静仍是没有惊醒他。随即她抬起头,看着那房门上的木鸟,立刻伸手要去拉那引线。

    “今日就到这里了。”苏昌河纵身一跃,从苏暮雨头上飞了过去,他几步就跃出回廊之外,随后一跃而下,“苏暮雨,你身边真的有很多惊喜,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苏暮雨轻吁了一口气,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苏昌河话语中的意思,走到了房门边,看着白鹤淮正要拉那引线,他急忙将手中的纸伞一挥,将白鹤淮的手打开了,白鹤淮怒道:“做什么?别让他跑什么!”

    “就当是我的请求。不要拉它。”苏暮雨垂首道。

    白鹤淮仰起头,看着苏暮雨那带着几分愁意与歉意的眉眼,终究还是收回了手,她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大家长,起身合上门走了出来:“你和那个小胡子关系很好?”

    “很好。”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唉,你们暗河真是复杂。”白鹤淮耸了耸肩,“我刚刚差点被他杀了,真不想放走他啊。”

    苏暮雨轻叹一声:“抱歉了。”

    “没事了,让他先跑一会儿便是,一会儿我再唤丑牛他们来。”白鹤淮挥手道。

    “神医……”苏暮雨收起纸伞,有些犹豫地说道,“有人潜入蛛巢一事,姑娘也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自会处理。”

    白鹤淮一愣,想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想保住那个内奸?你是不是疯了?”

    “姑娘,你只需尽心尽力治好大家长,剩下的事情是我们暗河自己的事情,还请不要过问。”苏暮雨沉声道。

    白鹤淮冷笑道:“那你能不能去和你们暗河的其他人说一下,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杀人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算上我。”

    “我答应姑娘,从今天起,一直到大家长病愈,不会再有人可以伤害到你。”苏暮雨回道。

    “这是你能说得算的?”白鹤淮挑眉道。

    “除非我先死了。”苏暮雨缓缓说道。

    “便信你一次。”白鹤淮看着苏暮雨那无比认真的神情,终究是觉得自己拗不过这个奇怪的家伙,推门回到了房间。大家长依旧还在沉睡中,白鹤淮也躺到了长椅之上,不知怎的,知道苏暮雨回来了,她原本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这个家伙,还真的有一些特别的魅力,难怪那些人都这么信赖他。

    只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

    苏昌河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之上,开开心心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儿,把玩着手中的那柄小匕首:“药王谷神医,暗河杀人术,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

    “什么有趣?”旁边的屋檐之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喑哑的声音。

    苏昌河止住身,脊背在一瞬间挺得笔直,身上的黑袍瞬间扬起,他咬牙道:“是你。”

    “是我。”那人穿着一身银袍,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闪亮,“许久不见了,送葬师。”

    “以你的身份,居然敢来九霄城?”苏昌河冷笑道。

    “以我的身份,天下何处不能去?”银衣人反问道,“何处不敢去?”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那处巢穴你若愿意去,现在倒是个最好的时机。”苏昌河幽幽地说道。

    “是不是好时机,你说了不算,我今日卜了一卦,卦象上说我不宜去。”银衣人笑着说道。

    “你的事,我不想知道。你找我有事?”苏昌河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无事,正巧路过,看到了你。对了,我替你和你的那个好兄弟也卜了一卦。”银衣人站起身,“可想知道?”

    “不想知道。”苏昌河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俱是凶卦,九死一生。”银衣人朗声道。

    苏昌河没有理会那人,走出了长街,随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遇到你这个怪物,可不就是凶卦了吗?”他走回到了落九霄客栈的门口,整个客栈漆黑一片,一点烛火都没有了,似乎整个客栈的人都睡下了。苏昌河低头沉吟了许久,忽然转了身。

    客栈的大门在此时忽然打了开来。

    一阵风自客栈之内吹了出来,带着几分凉意。

    “回来了,还不进来歇息?”客栈之内亮起了一点火光,正是苏喆点了一根火柴来烧他的烟草。

    “喆叔,这么晚还没歇息呢?”苏昌河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回了客栈之中。

    “本来歇息了,但是被人给吵醒了。”苏喆慢悠悠地抽了口烟,“有些烦人啊,但是没有办法。”

    “喆叔你的官话这个时候说得可真好。”苏昌河依旧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上去吧,他们在楼上等你。”苏喆看向苏昌河,轻轻摇了摇头,佛仗靠在一旁,上面的金环随着风吹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喆叔,你这铃声太像催魂了,我还没上去,手就抖了。”苏昌河眯了眯眼睛。

    “你手抖,可和我没关系。”苏喆放下烟杆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快上去,别让他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