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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夏至(8)

    “白鹤药庄,正式开张啦!”苏昌河站在药庄的大门口,朗声高喝道。

    苏喆蹲在角落里,听到这一声高喝之后,立刻拿起了手中的烟杆,伸手在那炮仗的引线之上一点,随后只听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站在药庄门口的众人都捂住了耳朵,看那红纸纷飞,烟雾弥漫,都露出了笑容。

    苏昌河站在最上方,看着这幅场景,忽然想到了苏暮雨之前提过的一个词。

    烟火气。

    他说暗河没有烟火气,所以他常常跑在后山,他说那里偶尔能闻到远处那些小村庄里飘来的炊烟香。这是他闻到后就会很心安的味道,书中把这个味道就称作,烟火气。

    可好笑就好笑在,苏暮雨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倒是矛盾的很嘞。

    苏昌河闻着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笑了笑,心想:这也应当算是烟火气吧。

    “药庄?”围观之人中有好事者打趣道,“不算上小药铺,南安城中有药庄大大小小六十三间,更有四大名医,三十圣手,你这药庄中是哪位高人坐镇啊?”

    白鹤淮往前踏出一步:“是我。”

    那好事者原本就想凑个热闹,却没想站出来接话的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却也不肯示弱:“你?小姑娘家家的快帮你师傅捣药去,别出来捣乱,让你师父出来。”

    “敢问这位先生,是否每日寅时身上的风门穴都会隐隐作痛?”白鹤淮沉声问道。

    好事者一愣:“你怎知道?年轻时体力活做多了,老来总得吃点苦头。”

    “那百会穴为什么一到亥时就又会疼痛不止呢?”白鹤淮追问道,“年轻时做农活,总不至于把脑袋都给做坏了。你这病,再不看,就只能去见阎王了。”

    好事者立刻长跪在地:“神医啊!我寻医多年,就为了治好这一生毛病,可费了不少功夫,但不是看不出什么毛病,就是开了一堆方子,也不见好。”

    “你说你年轻时爱干农活,那农活之后,是否冲凉?”白鹤淮问道。

    “自然是的。我们那的井水格外清凉,每次农活之后便浇上一头,可是舒爽。”好事者回道。

    “那便对了,冷热交融,阴阳相抗,你这病不是外疾,伤到内里了,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你回去后服用七七十九日,定是药到病除。你是本药庄正式开业以来的第一个客人。本神医不收你的钱。”

    “多谢神医。”那好事者像是换了一张脸,从最早的满脸不屑到现在的喜极而泣,急匆匆地就冲进去了。

    旁边其他围观的一些人也按捺不住了,有人高声问道:“这位女神医都看什么病啊?”

    “跌打损伤,疑难杂症,一句话,只要没死,就可以救!”这次答话的就轮到苏暮雨了。

    “那我也要看!我第二个看,能少收点钱吗?”那人问道。

    “诊费全免,药费减半!”苏暮雨回道。

    “那看看我,看看我。”那人急忙冲了进去。

    苏暮雨对着剩下的人说:“但凡是今日来看病的,全都不收诊费,只收药材费!”

    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全都冲了进去。

    “朝颜,帮我招呼一下。”苏暮雨对身旁的萧朝颜说道。

    萧朝颜在村子里待了多年,见到这番场景也是兴奋得很:“得嘞。”

    苏喆站在门口,看着这番场景,抽了一袋烟,沉默了许久。

    苏昌河好奇地走过去:“喆叔,发什么呆?”

    苏喆放下了烟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好歹老子当年也是震慑一方的顶级杀手,咋混得个点鞭炮的嘞。”

    “那喆叔想做啥?”苏昌河问道。

    “好歹也该是个掀红布的吧?”苏喆回答得很认真。

    “喆叔,你这想法,有点呆瓜。”苏昌河也回答得很认真。

    药庄之内,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白鹤淮坐在木椅之上,正给他们轮番把脉。这些来围观的人,也都没有大病,都是一些顽固久疾,对于白鹤淮这药王谷的嫡传弟子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了。只见她轻轻一搭那些人的脉搏,便口若悬河地说上一番,说得对方连连点头,然后再大笔一挥,在那纸上写下一张药方,神医的派头可谓是做足了。

    苏暮雨则负责给那些病人抓药,他虽然从未学过医术,但之前在钱塘城中跟着白鹤淮,对那些药材可谓是十分熟悉了,药的品类分量可谓是分毫不差。当然,病人中也有不少女子,看着如此俊秀的一个小郎君为其抓药,也早已心跳加速,又多了一分相思病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直到日落黄昏。

    众人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庆祝这顺利的开张第一天。就当众人吃得起兴之时,忽然敲门声响起了。苏昌河朗声道:“请进。”

    只见一个人贼头贼脑地推门溜了进来,正是白日里那好事之人。

    萧朝颜惑道:“你来做什么?又来找事?”

    “非也非也,都是自己人。”苏昌河摆了摆手,丢出一个大银锭,“拿去拿去,今天表现得不错,下次若再遇到这种事,再来找你。”

    那人接过银锭:“喜笑颜开,哪里哪里。还是神医有本事,虽说小的是来演戏的,但神医是真的治好了我的病啊!”

    “四十九天,一天都不能少哦。”白鹤淮似乎对此毫不惊讶,挑了挑眉,说道。

    “得嘞!”那人立刻转身离开。

    随后又有陆陆续续的人进来讨要银两,也都是今日在门口聚集之人,现在看来,白日里那些人有一半都是苏昌河安排的。

    “你早就知道?”苏暮雨问白鹤淮。

    白鹤淮耸了耸肩:“他说他有法子,没想到是这种法子。狗爹说得没错,真是一肚子坏水。”

    “哈哈哈今日之后,咱们白鹤药庄在南安城境内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苏昌河得意地说道,“放心吧。今日的客人一半是假,可明日的客人,就要踏破我们的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