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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夏至(17)

    等到苏暮雨和苏昌河回到药庄的时候,白鹤淮已经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苏暮雨看向苏喆,苏喆冲着他轻轻摇头:“放心。我也略懂药理之术,鹤淮她只是睡过去了。”

    “那便好。”苏暮雨也是舒了口气。

    “那小子,你杀了?”苏喆问道。

    苏暮雨摇头:“害怕会有变故,留了一命,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苏喆笑了笑:“你还是你,暗河这一代最心思缜密之人。都去歇息吧,明日起来,还得有一些麻烦事要应对呢。”

    “唉。”苏暮雨轻叹一声,拍了拍站在门旁的萧朝颜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次日晨起,一声马嘶打破了鹤雨药庄的宁静,苏喆推开门,便看到一队穿着军甲的士兵将鹤雨药庄围了起来,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后方,马车之上绣着一只仙鹤。

    苏喆握了握身边的佛杖,嚼了嚼嘴中的槟榔:“来者何棱啊。”

    “跪下。”一名穿着银甲的统领策马行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喆。

    苏喆仰起头,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笑得一时都停不下来了。

    那统领皱眉道:“笑什么?”

    苏喆没有理会他,依旧大笑着,甚至笑出了声。

    “大胆!”统领怒道,手中的银鞭冲着苏喆打了下去。苏喆手中佛杖轻轻一转,直接就迎上了那银鞭,银鞭卷住了佛杖,那统领猛地往上一拉,可苏喆却寸步未动。他看着那统领,笑道:“你系不系觉得里力气很大?”

    统领咬牙,使出了浑身气力拉那银鞭,可苏喆握着那根佛杖,稳若泰山,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片刻之后,统领的额头上已是满身大汗,他本是这南安城中的参将,以天生神力著称,在军中若论悍勇从未有过敌手,可没想到却在这小小药庄门口吃了大亏。他心中焦急,心想这手持佛杖之人莫不是设了什么机关。就当他犹豫要不要撤手之时,那苏喆忽然猛地一拉佛杖,直接将那统领从马上给拉了下来。

    统领摔落在地,立刻果断地弃掉了手中的银鞭,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冲着苏喆劈砍而下,苏喆嘴角微微扬起,手一抬,握住了统领的刀柄:“杀气不要辣么重吗?”

    “刷刷刷”的出鞘声响起,那些跟随着他而来的兵士们全都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苏喆转头看着那些兵士,轻叹一声:“不容易啊。”

    一阵疾风从他们身边吹过,那统领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开药庄的,而是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他见识过这些江湖人的手段,立刻挥手道:“都不要轻举妄动!听知州大人命令!”

    他们身后的马车之上,知州大人始终未发一言。

    马车之内,知州大人冷汗淋漓,不停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正是苏昌河。知州大人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只是感觉有一阵风吹开了马车的幕帘,然后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男人。

    “你便是南安城的知州大人啊。”苏昌河幽幽地问道。

    知州大人点头道:“是……是……”

    苏昌河想了想:“知州,算是很大的官吗?几品啊?”

    知州大人又擦了擦汗:“五品……正五品。”

    “哦。”苏昌河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匕首,饶有兴趣地在手中把玩着,“我不太懂,按照北离建制,五品算是很大的官吗?琅琊王萧若风算是几品?”

    知州大人吓了一跳,琅琊王萧若风之名岂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更何况琅琊王作为北离第一权臣,他是几品还用得着问吗?知州不明白身旁这男子的意图,不敢随意作答。可苏昌河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曾和他,在天启城中的碉楼小筑中,一起饮过酒。”

    知州大人腿一软,差点就从马车座椅上滑下去,他低声道:“原来是琅琊王殿下的好友,失敬,失敬了!”

    “哈哈哈哈哈。”苏昌河朗声笑道,“这间药庄,我是背后的老板。上次拿剑冲进你府里的,是我的好兄弟。你痛失爱子,我也觉得很可惜。但是没有办法,当时你儿子已经死了,我兄弟那可是为其超度。”

    知州大人心中一惊,本想说话,可看到了苏昌河手中匕首的寒光,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苏昌河摸着匕首的锋刃:“我和我兄弟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嘛,做事都是很直接的。知州大人你今日回去,洗个热水澡,给儿子好好安排一下丧事。我们继续在这里开药庄,你也做好你的父母官,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如何?”

    知州大人依旧犹豫不决,那儿子是他独子,他对其极为疼爱,此番带着大队人马前来,也只想为儿子报仇,可没想到,还未见到仇人,就先被对方给要挟了。他心想,要不拼命冲出去,呼喊那些士兵来保护他吧。总不至于那么多人,还打不过这一个人!

    苏昌河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将手中匕首一横:“我若想杀你,只是一瞬之事,外面那些人根本来不及来救你。”

    知州大人沉声道:“你杀了我,也走不出这南安城。更何况,诛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哈哈哈,也不是第一次杀了。”苏昌河手轻轻一挥,“你也可以选,先假意放过我们,回来再多派几倍的人马来踏平我们鹤雨药庄。但你放心,我们一定没事,而我,也一定会来杀你。”

    知州大人看着苏昌河,苏昌河也看着他,片刻之后,知州大人叹了口气,问道:“那日,我的儿子,是真的死了吗?”

    苏昌河收起匕首:“你应该庆幸,那日去的是我兄弟,而不是我。若去的是我,可能那一屋子的人我都会杀了。放心吧,我兄弟是个好人,若你儿子未死,他不会动手。”

    知州大人沉吟片刻后,朗声对着马车之外的众兵士说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