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央的草棚船,是胤禛特意找人仿着民间百姓家,做的一叶扁舟。
两头空空,只是船头船尾,中间由草棚盖上,遮住太阳,雨天抵挡细雨。
不大不小,堪堪能坐下四人,也是因为这样能躺下一个人。
正好能躺下一人的小船,可受胤禛喜爱了。
这不大好的天气,胤禛就卧在草棚里,悠哉悠哉的,随着风动水波荡,摇摇晃晃,好似人间都不过虚晃。
去岁,胤禛受刺激昏迷。
今年,初夏才苏醒。
尤记当时,胤禛睁开眼,可是环境太亮了,眼前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隐约看到熟悉的身影,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就感到有人激动,欣喜的跑了出去,一会儿,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好像进入了花鸟大市场一样。
身边围满了人,床上还趴着胤祺和胤祚。
胤禛还没有对别人有什么反应,看到胤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竟是有些肉的,可是太累了,两三下,就放下了手。
“六弟看起来更帅气了呢。”
虚浮的声音一出,惹得胤祚哭了起来,“呜呜呜,四哥,呜呜呜…
我好想你,你终于醒了…
呜呜呜…”
“四哥偏心,我也好看了,我还会汉语了呢。”胤祺也好伤心,四哥竟然都没看自己一眼。
胤禛无奈的笑笑,“嗯,老五可聪明了。”
其他人也不服,胤禔一个大嗓门,瞬间压住所有的声音。
胤禛无奈,闭上眼,不管他们了。
胤礽气得捶了胤禔一拳,“大哥说话,也该注意一下,小四才醒,再被你吓到怎好。”
“还有你们两个,哭什么!你们四哥醒了是好事,快别哭,都下去,别压着你们四哥了。”
胤禛看着眼前的太子,他棱角初现,还是个柔和的人,但是多了一些坚毅,和沉睡前倒是不太一样了。
就是眼睛红红的,还和以前一样,是个爱哭鬼。
“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你们都长大了些?”
“你还好意思说,都睡了快小半年了。”姗姗来迟的是佟佳瑜婉,她抱着八公主,在阿玛们留出来的一道缝,走到胤禛身边,将小女孩放在了胤禛的床上。
八公主抬头好奇的看着胤禛,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直扭动靠近胤禛,
小小的手,很有力气,一把抓住胤禛凑来的手指。
“茉雅琪!”
“呀!”八公主笑了,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一瞬不动的看着胤禛,欢喜的“呀”出了声音。
胤禛惊喜的看着皇贵妃,“额娘,是八妹?!”
他还不太相信,不太确定的询问皇贵妃。
皇贵妃刚擦干的眼泪,整理好的仪容,又要变得脏脏的了。
喜极而泣的道“你呀,之前还一直八妹八妹的,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就不认识了?!
臭小子,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就不想家了吗?!”
胤禛眼睛湿润,最后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好想的。”
满宫里,只有正在忙于政事的康熙还没有来看胤禛,其他人都看了一遍,狭小的房间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终于,太医出声:四阿哥才醒,得好生休养才是,这样吵闹的环境是不利于他恢复的。
这才使得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尤其是胤祚,一步三回头的,就好像害怕四哥醒来是一场美梦,生怕醒来四哥还在沉睡。
胤禛无奈,哄了一会儿,才将小孩弄走。
当房间里只剩下来他、皇贵妃、茉雅琪和苏培盛时,
胤禛开口问:
“额娘,六弟怎么是和五弟一起?”
“哦,他俩呀,年龄相差不大,都要启蒙,太皇太后就让胤祚到慈宁宫里和胤祺作伴。”佟佳瑜婉说的自然,一点说谎的模样都没有。
胤禛也没察觉到奇怪,觉得十分有道理,就陪着茉雅琪躺在床上,和可爱的小娃娃一起玩。
“对了,额娘,刚刚是谁在照顾我的?”
胤禛脑海一直闪过刚刚醒来时熟悉的身影,他想知道是谁,特别想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所想之人。
佟佳瑜婉才反应过来,刚刚喊自己的乌希哈,好像一直没有出现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不敢出现。
“那是乌希哈,是费扬古的小女儿。”佟佳瑜婉经过这段时间与乌希哈的相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不骄不躁,认真负责,温柔敦厚,是她心中最理想的儿媳妇,真想让胤禛快快将人家娶进家里。
佟佳瑜婉边说边观察胤禛表情,看他对此有什么感觉,只怕小孩会感觉不满,还没见面就有厌烦的情绪,这可不好。
“那小姑娘很是可爱,对不对呀,茉雅琪。”佟佳瑜婉逗弄着小公主,又让苏培盛去喊乌希哈来。
因着被八公主夺走了注意力,丝毫没有看到此刻的胤禛,惊喜、激动,和期待。
满是希冀的看着门外。
他想,他都有些想不起来福晋小时候的模样了,前世就不该那么早生育,再等等,身子长成了才是,这样生了儿子后,再生个女孩,像她一样,多喜爱呀。
想想就幸福,只觉自己的一生就该是如此。
门槛,款款而来一人,背着光,浅绿色的旗装,小旗头只挂了两束珠花,是粉白色的丝绒花。
耳垂空空,毛茸茸的,惹人注目。
直视自己的眼睛,明亮清澈,不含杂质,让人产生:世间珍宝也不过如此。
“殿下万福金安”
……
“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我很害怕,那些都是真实的,我不想是这样的未来。
虽然现在还没发生,可我现在日日惶恐。”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为一件还未发生的事情,要为一件不一定发生的事情感到惶恐呢?
为这些,就要恐惧未来吗?”
懒洋洋的人胤禛,躺在船上,随着扁舟的摆动,摇摆自己。
脸上是安逸的神情。
我是谁?
是胤禛。
是雍正帝。
我从来都不害怕,那些未知的恐惧。
有幸能得知世间发展脉络,便更有信心能做到更好。
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胤禛差点要睡着了,就听到苏培盛在湖边喊他。
“阿哥爷!阿哥爷!”
胤禛本想忽视掉的,奈何声音太聒噪,吵得他也没了继续飘荡的兴致。
摇头叹息,出了草棚,就看到湖边的苏培盛小小的摆着手。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