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被康熙召唤。
他随着小太监到康熙面前，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康熙日常召见官员，处理奏折的房间，是康熙的私人书房，鲜少会在这个房间里召见官员，甚至是皇子、妃子们，都很少被到这房间里。
张英有些惴惴不安，对于官员而言，越是隐蔽的谈话，越是私人的谈话，越让人胆怯。谈话的内容太敏感了，以至于一个不小心就会人间消失。
张英在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做不过是和纳兰容若、四阿哥有关的事情。
这些天关于他们的事情，张英是知道不少的，他挺无奈的，惜才，才走了一步险棋，本以为康熙乐得其成，有个台阶下，所以才一直没有找到他。
没想到，皇帝在这里等着呢。
果然朝中事，就没人能躲得过自己这位主子的眼。
“来啦。”康熙看着张英，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待见自己的心爱的臣子一样，语气中多了一些亲近喜悦。
可偏偏这样的康熙更是让张英不寒而栗，他宁可皇帝如常待见他。
康熙冷笑，不愧是大儒学者，真是把儒家那些全实践在日常一言一行中了，太过谨慎，就显得没有对皇帝的忠心，只有对国家百姓的，不是不好，就是
用着总觉得不开心。
康熙可是个老双标人了。
“别紧张，坐吧。”康熙挥挥手，让张英起身，坐到椅子上，“今天找你，不过是想问问四阿哥胤禛的学业。”
“奴才失职，四阿哥”
“哎，什么话！朕是想要嘉奖你。”康熙坐到上座，声音笃定且洪亮，听不出来是好是坏，“给，瞧瞧，这是四阿哥交的答卷。
你该听说了吧，四阿哥想要让容若教导宫里的公主们，学习男人们才学习的东西。
敦复呀，你觉不觉得四阿哥有些离经叛道？”
张英听着前面的还好好的，接来梁九功送来的答卷，刚展开，还未来得及认真批阅，就被康熙后面的话惊吓到。
虽然略有惶恐，还是冷静起身跪地，“皇上，四阿哥纯善机敏。”
康熙冷嗤一声，“他天天捣乱，不认真对待学业，却对公主们的学习上心；种地捕鱼，养狗斗鸡，不务正业”
“皇上！”张英震惊开口，头一次打断皇上，实在是康熙的任何评价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四阿哥是臣见过最”
康熙被打断也不恼，只是张英突然停顿，引起了他的兴趣，最如何？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清朝大儒是怎么样评价他的四儿子。
“最中庸之人。”
“中庸？”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张英严肃说道：“四阿哥为人中正平和。
望陛下恕奴才大胆发言。
之前奴才是见过四阿哥的，他是比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还要调皮，但是，为人却是极为追求公正的，那时的四阿哥是有些严于律身边人，尤其是越亲近的人，越是会严格的按照他学习到的，要求他们。
但是这不体现在对父母上，奴才只是猜测，他应该会很严格的要求兄弟姐妹和未来的福晋孩子。
只是后来，四阿哥三年前的病好之后，奴才发现，四阿哥虽然情绪外露，但是总能合适的表现出来，这便达到了中庸评价的和。
他不再是强硬的要求他的兄弟姐妹们的行为，而是真正的去探索他们困扰的根源，愿意尽心尽力的帮他们解决问题，用言语和行动直白的表达他的支持和陪伴。
四阿哥如今还未正式入学，却对奴才所教的东西，瞬间理解，甚至举一反三，他不会直白的打断夫子的教学，而是认真听完后，学会后，才会询问自己的问题，和想要了解的新的知识。”
张英说完，以头抢地，“陛下，四阿哥是个很好的皇子。”
康熙沉默的听着，半晌才开口：“敦复，朕很少听到你这样夸奖一个孩子。”
“奴才惶恐。”
“你知道四阿哥这次的答卷，他准备了多久吗？他写的主题是学以致用，知行合一。朕总是在想，朕的四阿哥往前最是调皮捣蛋，可是他写的真的很好，他在儒学上看起来很有天赋？”
张英并未回话，只是默默在心里想着：四阿哥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天赋。
“是你给胤禛透露的纳兰生病的事情；是胤祉启发他公主们学习知识意图自保。朕在想四阿哥知不知道你们说话背后用意？若是知道，那他这样努力学习完成这些任务是为什么？若是不知道，那以后岂不是被人当棋子使用还不自知？
张英，你能告诉朕答案吗？”
“奴才”
“你不能，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能。你自以为的了解，也许只是他的假象。”
“可是奴才相信，四阿哥的行为都是出自内心愿意的。”
康熙沉默了，盯着张英手上，胤禛的答卷，喜忧参半。
“今日对话，只限房内之人知晓。敦复，懂朕的意思吗？
纳兰容若负责公主们的教学，张廷玉也先到上书房历练一番，作为容若的副手辅佐纳兰容若对公主们的教学安排。但是你是整个上书房的负责人，要统筹四阿哥和公主们正式入学的课程等一系列的安排。”
“奴才懂得，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英又像来时一样，只不过回去的时候，是梁九功领着他离开。
康熙坐着，久久沉默不语，脑中回想张英的话，中正平和？总不能他们爱新觉罗家出现个大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