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乾学一直秉持着皇帝说什么，他都赞同，只为换得皇帝注意，就是他大多时候，是猜不着康熙的主意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今日，他竟是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一一列举了女子入学的危害，小道理从女子学习不再关注家里事务，大到牝鸡司晨，甚至列举了历史上多个女子祸乱朝政。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人老从子，女子入学，倒反天罡。
胤礽稀奇，平日里老老实实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徐乾学，还能有这样条理清晰，口齿伶俐的时候。
可他说的实在有理，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竟然都陷入沉默深思中，康熙低视所有人，他们的表情，映入眼帘。
徐乾学的论点，前几条，胤礽还能引论观点，可是在牝鸡司晨这里，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胤礽最初只是想让公主们学习，能有更多的才智，增大朝堂在京城对蒙古的控制，至于民间的女子，他确实没有想到她们学习会怎么样。
但是胤礽不能将实际意图，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有损他的威信，可是无法完全反驳徐乾学，让他恼火。
倒是胤禛倾听认真，时不时的点头，倒是颇有赞同的意思。
胤礽看到胤禛如此模样，还以为他被说服了，怒其不争的看着他，却见胤禛也在看向他，双眼间的谋划清晰明了，莫不是小四已经想好对策？
“真正的勇士会向强者发出挑战，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向弱者拔刀。”
半晌的寂静中，胤禛突然的发声，让人们都好像以为出现了错觉，茫然一瞬，才反应过来，事件最初发起者---四阿哥在说话。
胤禛悠哉悠哉的在徐乾学周围踱步，又仔细的审视着汉臣们，眼睛里只是好奇，可是话语丝毫不带客气。
“这是我听徐日升说的，在他的国家也是不允许女子读书的。”胤禛好像稚儿，对很多事情不懂一样的询问，“明明都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却都做不到。”
“因为都是懦弱的人，需要欺压女子来彰显男性的优越。”胤禛没有在笑，可是眼中赤裸裸的嘲讽，令在场的大臣都羞红了脸。
“徐大人，你说的这些，就算是入学两年的学子，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论点推翻。
孔夫子说：有教无类，教学，不分贫富贵贱，不分男女老少。这可是儒学老祖宗说的话！
以你的话来说，世界上没了女子，就不能活了？
东汉时期，邓太后把持朝政期间，各项科学发明的出现，造纸等，极大的促进了这片土地上文明的发展，你说这是她的优点还是她的罪过？
是罪过吧，不然怎么在她支持下出现的纸张，教养出你等冥顽不灵的人呢？”
胤禛以前从来有话直说，鲜少这样阴阳怪气的讽刺他人，今日一见，倒是让胤礽他们长了见识。
“你前言后语，看似维护祖宗法制，可字字句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男子的利益而已。
一句夫为妇纲，便能将身边的女子压制的死死，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像是不要月奉的奴隶，遏制她们的思想，本就使生理柔弱的女子更是无出头之时，仰仗男子的鼻息而活。
本阿哥都在想，你们对待自己的妻女尚且如此，那这黎明百姓中只能男子吗？”
“这让本阿哥不得不质疑，你们是否能作一位合格的父母官。”
胤禛自上而下的视线，睥睨着，原本还有站立的大臣，此刻也惊惧的下跪，这震地有声的发问，都能让他们掉了乌纱帽，哪还管的了女子入不入学的事情。
徐乾学还想开口辩解：“自古以来”
“自古如此便是如此吗？！”胤禛直接打断，不想再听到他的废话。
可是座上的康熙看着胤禛的身影，微微皱眉，扶在手把的右手攥紧，显出他的不安和惊异。
胤禛过分聪颖。
“徐大人，我记得顾炎武是你的舅父吧，你也曾接受过他的捐助，才能安心学业，考取功名。”胤禛打趣道：“怎么顾先生的思想，你是一点也没学到。这不该呀，不是说外甥像舅吗？”
徐乾学听完脸色瞬间惨白，甚至惊愕的抬头看向胤禛，而后瘫坐在地，似乎没了所有的力气，不再出声争辩。
胤礽挑眉，想起前段时间他总是搜集明末清初的一些隐士之作，其中独爱顾炎武的作品，还总是在他面前，遇到认为十分在理的话，就大声朗诵夸赞，因此他也是了解一些的。
顾炎武提出的经世致用之说，胤礽还是很欣赏的，他也觉得现在的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似乎根本就不适合在朝堂存在。
但是他也提出“善为国者，藏之于民”，怀疑君权，这是他一点也不能接受的思想，他还和胤禛探讨过，可是对此论点，胤禛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胤礽回头，看向康熙的眼神带了点乞求的意味，似乎在向康熙求情，莫要当着众大臣的面训斥小四。
康熙没好气的眨了一下眼，深呼吸，直接定在公主们的学习，定性为实验。
所有，公主们和伴读们才正式行束脩之礼，而后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