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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拳头对拳头

    烈日当空。

    从地面上升腾的空气因高温而变得扭曲。

    近百少年盘坐在偌大的武场上,聆听着草堂白峡老先生对秦风六歌的讲解。

    事实上秦风六歌的招式并不复杂,甚至说经过了这么多代先贤的改进打磨已经变得通俗易懂,可是这般简单的东西教起来却很难,因为只有一个老师,而有上百的学生,老师不可能兼顾到每一个学生。

    能否学会,最终都会归结到“悟性”这两个字上。

    或许,多数人的人生从一开始遇到困难时的选择上就已经开始决定。

    坐在角落的赢无名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白二十盘坐到了赢无名的旁边。

    一动不动的时间长了,并且总是在听反复的东西,人难免会走神,也难免会有小动作。赢无名跟白二十两个人却像是两湖秋水,平静无波,全部当彼此不存在。

    “开始今天的对决!”白峡老先生说道。

    相比于枯燥无味的讲解,两人双双对战无疑更能吸引人。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显而易见的成果,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忍受长时间的“徒劳无功”。

    最小的三响劲石青,已经击败了赢无名,跨过了这个耻辱的门槛,便再没有人来跟赢无名对决。要是再有人,那就是更小的二响劲,那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二十站到了赢无名的对面。

    “白二十,十四岁,四响劲。”白二十平静地说道。

    “赢无名,十四岁,三响劲。”

    赢无名摆开了架势,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来对待这场对决。

    白二十中正平和地击出一拳。

    秦王破阵!

    堂堂正正的一拳!

    明明没有强大的声势,却让人感觉不存在任何取巧应对的方法,唯有以正面的方式跟其对抗,用更强的力量才可以将其击败!

    赢无名没有犹豫,同样以“秦王破阵”抵挡。

    砰!

    啪啪啪!

    响劲声交错!

    尘土飞扬而起!

    只一交手,赢无名就明白,若自己还是三响劲,那自己绝没有赢白二十的可能。在三响劲时面对其他人的四响劲,赢无名不敢说稳赢,却也不会落败。可白二十的秦风六歌,是赢无名从未见过的秦风六歌。

    简单,直接,堂堂正正的秦风六歌!

    将招式完全展现出来,不掺杂任何的变化,却就是给人一种无法躲避只能正面对抗的感觉!

    暴虎无衣!

    暴虎无衣!

    赢无名始终以三响劲的力量跟白二十对战,应对的相当吃力,却未曾后退一步。

    啪啪啪!

    响劲声不绝于耳!

    赢无名从未如此艰难地跟人对战过,哪怕是之前一击打倒魏莽都没有这般吃力,他感觉处处受到掣肘,处处被压制,稍微一松懈就会全线溃败!

    仿佛是两支军队,没有绕后奇袭,没有阴谋诡计,就是在平原上展开阵型,以最直接的正面交锋来决出胜负!

    强则胜,弱则负。

    赢无名是兵力劣势的那一方,可他也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的那一方!

    “对决时间到!”白峡老先生高喊道。

    无生向死!

    无生向死!

    砰!

    拳头碰撞到一起,两人的目光交错,然后都收回了手。

    “散了!”白峡老先生大手一挥道。

    众人当即去祠堂前的饭台领饭,三三两两地成群,讨论着刚才对决的事情以及即将到来的黑冰台。

    大概是因为白二十,有几个人也瞥了赢无名几眼,但都没有过多地在意。

    “好一块硬石头!”白二十认真地说道。他以四响劲对三响劲,每次都感觉可以压死对方,可对方就像是一块充满了棱角的石头,硬生生地扛着他的拳头,一步都不肯退。

    “好刚正的拳!”赢无名第一次用平和的语气跟白二十说话。

    “我并不擅长修行,外面有很多比我强的人!有一些人,强的可怕!”白二十看似随意地说道,却像是在赢无名面前立起了无数高耸的人影。

    “嗯。”

    “所以,你一定要出去。”

    “这里的人,都想出去。”赢无名又恢复到了平日的语气,只不过明显柔和了些。

    有时候,拳头也是交朋友的一种方式,拳头间能传递的东西并不是言语能代替的。

    “被黑冰台选中,是唯一的办法?”白二十看着赢无名,像是在询问。

    “是。”赢无名不假思索地说道。

    自从它山石场被割让给了魏国,在此地的秦人一直都没有停止反抗,可最终换来的都是血淋淋的屠杀。自从几年前它山石场最为出色的人物——石乘风反抗失败后,它山石场便再也没有了反抗。

    忍耐。

    忍耐到秦国将它山石场夺回来。

    在这样的共识下,被黑冰台选中便是唯一的出路。

    白二十忽然向前,认真地低声说道:“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参加黑冰台的选拔!”

    如果是旁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这样的话对蒙阔、石虎等人说还可以,对一个只有三响劲的废物说,显得太过滑稽。

    然而,白二十非常清楚,能够一击将魏莽击败的人,绝对拥有着参加黑冰台选拔的资格!

    赢无名不知道白二十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略一沉思,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我没有办法放弃。”

    白二十看着赢无名,知道对方还是没有相信自己,低声说道:“魏国监星司的人还没走。”

    赢无名悚然一惊!

    “监星司的人还没走?!”

    ……

    唳!

    一声尖锐破空的鹰鸣。

    邢玉森的神经立刻一绷,当即起身打开窗户,一只漆黑的鹰隼随即落到了他的手上。邢玉森摘下鹰隼脚上绑着的铜管,取出里面的信条,拿过了一盘新鲜的肉放在鹰隼身前。

    将信条打开,邢玉森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不由得发生了变化。

    “三日内赶赴秦国玉泉大营?”

    邢玉森看着信条,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信条里面的字寥寥,只有简短却必须执行的命令。

    原本邢玉森在它山石场调查剑阁余孽案是经过副使批准的,现在却紧急调他奔赴秦国的玉泉大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玉泉大营是秦国东北方向最要紧的军营,里面屯兵两万有余,难道玉泉大营有什么异动?有战事要起了吗?”

    邢玉森迅速地整理着思绪,将信条烧掉处理好后,从窗外看向秦国石村,目光之中涌起了阴冷之色。

    “看来要提前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