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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忧剑客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到处白茫茫一片;

    万象山脚下,这里本是人迹罕至,了无生气;只有那一排排的白杨树,说明这里还有生命的存在,然而此刻所有的树叶已然掉尽,只是光秃秃的枝干上尚残留着层层白霜,在透过云层的缕缕阳光照射下闪着晶莹的银光。

    此时,树林深处一人渐渐走近,步伐矫健,风尘仆仆的样子。在此人身后,有个瘦弱的黑影紧随其后。

    这人头戴斗笠,一身青衣,背后斜插一件用黑布包裹住有三尽来长的细长之物,他迈着流星大步,不时用手擦拭着额头。斗笠上,身上落满雪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还能满头大汗,可见他赶了不少的路……

    前头这人似乎觉察到后面有人跟着,只见他走到一棵大杨树下伫立着,拍拍身上的积雪,突然开口道:“朋友,跟了许久,能否赏脸现身一叙,如何?”

    话音刚落,离他不远处,树上跃下一紫衣女子,女子生就天姿国色,柳月眉,丹凤眼,樱桃小口,年龄不上二十岁。脸上堆着一丝微笑,道:“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不知姑娘为何跟踪我?”青衣男子问道。

    紫衣女子咯咯一笑,银铃般的笑声委婉动听,轻声言道:“谁说我跟踪你了,只是我也是碰巧路过,遇上你了,想和你做个伴同行嘛。”

    青衣男子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呵呵,‘无忧剑客’聂少平天下闻名,谁人不知。”紫衣女子回答,笑靥如花。

    青衣男子聂少平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地摘下斗笠,只见他年约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身形匀称,玉树临风。

    紫衣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英俊潇洒的男人,

    聂少平也望着对面这位如粉雕玉琢般的绝代佳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凝结……

    聂少平回过神来,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紫衣女子怔了一下,娇羞地低下头,说:“小女子秋婉莹。”

    聂少平口中喃喃自语道:“秋——婉——莹,哦,我想起来了,去年武林大会上我们见过一面,对吧?‘凌云仙子’”

    紫衣女子秋婉莹一听聂少平还记得自己,脸色更加绯红,真是“梨花带羞鲜欲滴,海棠含俏媚且柔。”

    “去年要不是聂大侠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命丧黄泉。”秋婉莹说起往事有些悲切。

    聂少平腼腆地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秋姑娘不必介怀。“

    秋婉莹银牙紧咬,恨恨说道:“可恨我武功低微,不能手刃那个阴险小人。”

    “姑娘轻功卓越不凡,着实令在下敬佩不已,‘凌云仙子’之美誉,非姑娘莫属,只是比武乃是竞技较量,不是生死相搏,那天见姑娘和‘铁袖罗刹’秦红绫比试轻功,姑娘眼见已占上风,但那秦红绫不甘落败,扔出一柄袖箭,我知姑娘闪避不及,因此才出手相助,以小石子击落暗器。”

    “那天我想跟你道声谢,谁想你先行一步,不知所踪”秋婉莹有些失落。

    聂少平深叹一口气,问道:“那你为何得知我之所在?”

    秋婉莹幽幽地说:“我后来得知你师门所在,一路尾随,就到此了。”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聂少平流露出关切之意。

    “当然是跟着你了,我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秋婉莹说。

    江湖儿女就是胸怀坦荡,敢爱敢恨,听到眼前女子的真诚表白,聂少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潮澎湃……

    此次下山前,他的师父——虚无宫掌门灵空真人叫他跪在榻前,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们师兄弟四人当中,属你二师兄‘玉面阎罗’柳人杰天资最佳,悟性最高,武功亦在你等三人之上,可惜他生性残暴,野心勃勃,一心想当武林至尊,窥觑我虚无宫《天葵剑决》久已,为师见此贼有异心,将其逐出师门不想此恶徒趁你下山赴武林大会之期,潜入我之居室,欲意偷窃剑决,不期正好被我撞见。我苦口婆心规劝于他,不料此贼反将我打伤,拉扯中《天葵剑诀》竟硬生生被撕成两半,所幸为师手中的残本之中尚有“天葵九式”和本门剑法之最高境界——幻影神剑,其余心法口决被此贼抢走,武林恐难以避免一场浩劫。为师已真气受损,加上年迈气衰,恐难痊愈。现将这残本传授于你,你当找个僻静之处,潜心修练剑法,他日拯救武林免于浩劫,清理武林败类。”

    聂少平哭着对灵空真人说:“师父,你跟我走吧。”

    灵空真人双目紧闭,无奈的摇摇头说:“如今柳人杰召集武林各门派,放出消息,假称‘天葵剑’与《天葵剑诀》均在我虚无宫,虚无宫恐不久将会大祸临头。”

    “‘天葵剑’不是失踪了吗?”聂少平问道。

    “不错,‘天葵剑’乃是前朝名匠所制,斩金碎玉,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弑血不沾,此剑长三尺三分,剑把长七分,剑鞘镶金嵌玉。多少年来,武林之中为了争夺此剑刀兵四起,屠戮残杀,血雨腥风,尸横遍野……”灵空真人说到此长叹了一口气。

    聂少平接着问:“那此剑后来为何人所得?”

    灵空真人睁开眼睛,用手捋着他那发白的长胡子,说道:“我虚无宫先师虚无真人有幸得此宝剑,但他老人家虚怀若谷,不忍江湖再起杀戮,于是将此剑葬于一处极其隐匿之地。先师仙逝后,此剑销声匿迹,再无人知晓。”

    聂少平似有所悟的说:“那此番二师兄放出的假消息,意欲在于此剑决。”

    “不错,他欲假借杀人之刀,好坐收渔翁之利,你此番下山,任重道远,须小心谨慎,量力而行,切不可勉强为之。你二师兄偷取心法后定是急功近利,欲事半功倍而采取强行破穴法练之,但我们剑家心法讲究循序渐进,他这样练法极易走火入魔,会导致狂性大发,到时将更难对付。虽然你也练到“天葵九式”第六招,也还是要小心为上。可惜你大师兄和三师姐不在,否则你们仨人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那他二人现在何处?我自武林大会回来一直未见他俩。”聂少平急切问道。

    灵空真人说:“你大师兄“逍遥醉剑”段无痕为人豪爽侠义,放荡不羁,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来无影去无踪;你师姐‘千手如来’罗素素沉稳干练,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和男子相比毫不逊色。你回来之前,我都叫他们先行下山,去通知武林各派小心提防柳人杰。”

    “师父,让我留下保护虚无宫吧?”

    灵空真人有些发怒地说:“傻孩子,你们都逃出去,虚无宫还有重建的希望,一代弟子中就剩你们仨人能重振虚无宫了。”

    聂少平深知师父的脾气,他擦拭着强忍不止的泪水,对灵空真人叩了三个响头:“师父,你老人家保重,我走了。”

    说完,聂少平把剑诀残本塞进胸前,转身走出。门外一群穿着清一色道服的虚无宫弟子席地而坐,身姿端正,庄严肃穆。一见聂少平出来,齐声招呼道:“四师兄。”

    聂少平吩咐他们:“照顾好师祖。”

    众人齐声应道:“是。”

    雪似乎又下得更大了,而聂少平却站在那儿像木桩似地,心里惦念着师父的安危。

    过了许久,秋婉莹用手拉拉聂少平的衣襟,急切的问道:“聂大哥,你没事吧?”

    聂少平回过神来说:“我没事,只是担心师父。”

    秋婉莹说:“吉人自有天佑,真人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了。我们走吧,雪越下越大了,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聂少平望着眼前这位自己曾经救过的女子,心绪万千,长叹了一口气:“我接下来要走的路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你不怕吗?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秋婉莹把头一扬,很肯定地说:“不怕,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聂少平见秋婉莹心意坚定,知道怎么说也撵她不走,心里便打定主意:这地方荒芜凄凉,她一个弱女子独行极不安全,等过了树林,到前方有城镇的热闹地方再找机会溜走。思忖已定,他对着秋婉莹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赶紧上路吧?”

    “好的,聂大哥”秋婉莹开心地笑了,两腮的红晕微现,真是风情万种。看得聂少平也为之怦然心动。

    聂少平随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羊皮袋,递给秋婉莹说道:“喝口水吧,准备上路了。”

    秋婉莹接过袋子,掀开袋口的木塞,轻启朱唇,小啜了一口。饮毕,偷偷的瞟了一眼正凝神眺望远方的聂少平,心跳如小鹿般乱撞:他原来也是这么体贴人的啊。想到这她莞尔一笑说:“聂大哥,我们走吧。”说着把羊皮袋子递给聂少平。

    聂少平接过袋子,把它系在身后。两人迈开大步朝树林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