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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灵儿身世

    聂枫和沈冰灵在秋府大院住了半个多月了,这十几天来,每天除了和诸葛英谈天说地,喝酒吃饭,从不过问关于秋家的任何事。这也让假扮诸葛英的巫克显整天提心吊胆,猜不出这两个小鬼究竟在搞什么。

    一日午后,刚下过一场小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聂枫和沈冰灵在厅内生火取暖,一边闲聊着。

    “聂大哥,木夫人的手真巧,她缝制的这两件锦袍穿着既舒服又暖和!”

    “是啊,也不知道木夫人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正说着,“诸葛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茶对聂枫他们说:“贤倒,天寒地冻的,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聂枫冲“诸葛英”笑笑,摇摇头说:“我们不冷,您自己喝吧。”

    “聂大哥,我们上街走走吧?这么些天老下雪,在家快闷死了!”沈冰灵说完朝聂枫使使眼色,拉起他的手跑了出去。

    “诶,你们俩小鬼,回不回来吃饭啊?”“诸葛英”追出来问道。

    “不了舅舅,您自己一个人吃吧。”聂枫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和沈冰灵牵着手一溜烟跑了,瞬间不见踪影。

    “诸葛英”冲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呸”地一声往雪地里啐了一口浓痰。恨恨地说:“真不知好歹!”

    这时不知从哪个暗处飞来一物,“诸葛英”伸手接住,原来是张字条包着块石头。他丢掉石块摊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北面树林面叙,袁通。

    他走进屋把字条丢进火盆里烧毁,便直奔树林而去了。

    袁通、秦红绫早已在树林里候着了,他们见“诸葛英”跑来,都笑呵呵地迎上前去。

    “巫老怪,你也失手了。”袁通揶揄道。

    “那小妮子太难对付,精得很,下不得手,日日夜夜防着我,连水都不肯喝一口。”

    秦红绫瞧瞧他,不屑的说:“你巫克显不是自称易容术和施毒法天下第一吗?怎么连两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呢?真是没用。”口气中带着轻蔑和鄙夷。

    巫克显语顿时语塞:“你……”

    袁通说:“行了,都别说了,大哥有新指示。”说完手一挥,几个精壮喽罗冲上前将巫克显五花大绑起来。

    巫克显挣扎着欲摆脱束缚,但是无济于事,他怒吼着:“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这是苦肉计,为了让那小子上钩,你就委屈一下吧。”说完拿起刀往巫克显手臂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柱,巫克显鬼哭狼嚎般痛叫起来。袁通说:“大哥吩咐,要做得像一点才不会露出马脚。”巫克显无奈只得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口中不断呻吟着。

    喽啰们把巫克显绑在树上。袁通叫过一个精干喽罗,对他耳语几句,喽罗听完迅速朝王家集跑去。

    聂枫和沈冰灵在街上闲逛了一个多时辰后,优哉游哉地踱回家,笑嘻嘻地刚想跨入院子,聂枫发现门柱上用飞镖钉着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北树林恭候大驾,不来就等着替诸葛英收尸吧!

    聂枫说:“灵儿,现在怎么办?”

    沈冰灵想了想说:“既然人家盛情邀请,那就去看看他们唱得哪出戏吧!”

    两个沿路奔跑,来到树林里,远远地就望见“诸葛英”被绑在大树上。

    巫克显手臂不停地滴出血来,渗透衣衫,痛苦地哼叫着。他一见聂枫,仿佛拾到救命稻草般,立即大呼起来:“贤侄救我!”

    聂枫见他头发凌乱,衣裳破裂,身上又伤痕累累,遂起恻隐之心,欲意上前解开绳索,救他脱困。

    “聂少侠果然重情重义,如约而至。”随着话音,袁通和秦红绫从暗处走了出来。

    沈冰灵见到秦红绫,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贤侄,只要你交出天葵剑诀,他们就会放了我。”

    沈冰灵笑了笑说:“不打自招了吧,早猜到你们是一伙的,故意接近聂大哥是必有所图。聂大哥从未和你说起过剑决的事,你又是从何而知。”

    聂枫也跟着大笑起来,巫克显则狼狈不堪地低下头。

    “说得好,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随着声音渐近,一个高大的身影落于跟前,此人头戴斗笠,蒙着黑纱。

    聂枫和沈冰灵看见此人,欣喜若狂,都快步上前叫道:“风前辈。”

    风无尘朝两人点点头,指着袁通他们对聂枫说:“这些人全是你的杀父仇人。”聂枫听闻,怒目圆睁地望着袁通等人。

    风无尘对聂枫说:“聂枫,仇人就在眼前,去杀了他们替你爹报仇!”

    聂枫“嗯”地应了一声,提着剑走近袁通和秦红绫。

    “慢着。”秦红绫走出来,冲着沈冰灵喊道:“丫头,见到娘连招呼都不打,这也就算了。如今你的心上人要杀死我,你难道还想见死不救吗?”

    聂枫听言,一脸诧异地望着沈冰灵,惊问道:“这是真的吗,这个女魔头真是你娘吗?灵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沈冰灵无奈的点了点头,在场人皆愣住了,唯有沈冰灵无言以对,默默流泪。

    风无尘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沈姑娘冰雪聪明,侠骨柔情,秦红绫无恶不作,为非作歹,说什么也很难把她们想像成是母女俩。

    袁通面向风无尘问道:“阁下是哪位?”

    风无尘冷冷地说出三个字:“风无尘。”差点没把袁通他们吓死。

    聂枫此刻早已站立不住,以剑拄地,单膝跪倒,泪流不止。没想到自己心爱的沈冰灵竟然是仇人的女儿!

    沈冰灵见状心疼不已,上前搀住聂枫,哭着说:“聂大哥,你要相信我,灵儿从未有过害你之心,你要报仇就杀了灵儿吧,灵儿决不怨你!”

    聂枫有气无力地望着沈冰灵,摇摇头说:“灵儿,我不怪你,只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你一个堂堂船帮大小姐竟然死心塌地跟着这个臭小子,也难怪,这小子长得比他那死去的老爹聂少平还要英俊三分哪。”秦红绫说完呵呵大笑起来。

    风无尘见聂枫已经方寸大乱,摇头叹息。他走过去揭掉巫克显的人皮面具后,定睛一看,呵呵直笑说:“原来是你,武林中的败类全在这里了,今天就让我替天除魔,收拾你们这群畜生吧。”说完朝袁通和秦红绫走去。

    沈冰灵见状赶紧跑到风无尘面前,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血丝隐隐从额前渗出。

    “沈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啊?”风无尘急得直跺脚。

    沈冰灵垂泪不止,泣不成声:“望前辈高抬贵手,我娘她虽然作恶多端,但她毕竟对我有生养之恩,为人子女唯有代替一死,只求前辈放过她!”

    “唉,傻丫头。”风无尘长叹一口气,扶起沈冰灵。他转向秦红绫,怒骂道:“秦红绫,你卑躬屈膝,甘为走狗,助纣为虐,残害生灵,却没想到竟有一个如此乖巧孝顺的女儿,今番看在你女儿面上,暂且寄下你项上狗头,回去告诉柳人杰,叫他洗颈待戮,你们滚吧!”

    袁通跑到巫克显身旁,解开绳索,搀着他抱头鼠窜而去,秦红绫离开时望了一眼沈冰灵,也匆匆夺路而逃。

    风无尘扶起聂枫,和沈冰灵一起搀着他坐到树下歇息。

    沈冰灵呜呜地在一旁哭泣着,聂枫则呆坐着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聂大哥,你别吓我,你说话啊,你怎么了?”沈冰灵见聂枫一动不动,就晃动着他的身躯不停的喊道。

    “灵儿,我没事,一切都像是在梦里。”聂枫回过神来,见沈冰灵哭哭啼啼,伸手欲帮她擦去脸上的珠泪,可又立即缩了回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风无尘见聂枫如此,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江湖儿女怎么这样优柔寡断,一点都没有他父母的影子。“唉,真是造化弄人啊,沈姑娘,秦红绫真的是你娘吗?”风无尘问道。

    沈冰灵停住哭声说:“是的,可是自我懂事起,就只见过她三面,今天应该算是第四次吧,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和爹都引以为耻!”

    “刚才听她说你是船帮的?”

    沈冰灵点点头,断断续续道出原委:巢湖方圆八百余里,沿湖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村落。这里的村民世代以打渔为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有恶霸垂涎这里鱼肥水美,勾结官府,强取豪夺,看着自己辛勤的收获被硬生生抢走,村民们无不怨声载道,却都敢怒不敢言。湖西有沈如龙、沈如虎两兄弟,一身武艺,水性了得,他们俩不甘乡民再遭人凌辱,便联络沿湖村庄,聚集三四千众,才保得那一方平安,因来去皆用舡舸,故名‘船帮’。

    风无尘听到这不住颔首,接过话题说:“江湖上盛传沈家兄弟刚正不阿,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真英雄,我神交已久,只是无缘结识。”

    沈冰灵接着说:“十八年前,有个受伤女子昏倒在湖边,被我爹所救,悉心照料月余,期间两个暗生情愫,次年诞下一女婴后女子便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儿消声匿迹了。待到女子再次出现已是两年后,那时,我爹方知她原是血衣门的人,王府的刽子手。当时她欲拉拢船帮,我爹不愿同流合污,当即折箭为誓,与那女子恩断义绝!”

    “女子便是秦红绫,那婴儿就是你?”聂枫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从那时起,爹爹就未再续娶,二叔也终身不婚。他们把我视若掌上明珠,悉心教导,疼爱有加。船帮高举义旗,屡次击退官军围剿。”

    风无尘感叹道:“沈家兄弟如此高义,我自愧不如啊。”

    沈冰灵倾诉完自己的身世后,问聂枫:“聂大哥,你会瞧不起我吗,你会怪我吗?”

    聂枫摇摇头。

    风无尘说:“你是你,秦红绫是秦红绫,哪能混为一谈。”

    聂枫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风前辈,太子和周龙孙凤二位怎么没和你同行。”

    “唉,皇上突然下诏,急召太子回宫,我这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风无尘无奈地摇着头说。

    聂枫劝慰道:“前辈请放宽心,太子定能逢凶化吉。”

    风无尘说:“但愿如此,我马上要动身上京,哦,对了。这次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从这树林往西走百来里有个李家村,村里有位隐士,他就是你们要找的诸葛英!”

    聂枫闻言十分开心,沈冰灵也破涕为笑。两人齐声道:“多谢前辈。”

    风无尘道:“好了,我走了,你们保重。枫儿,好好对待沈姑娘,她可是个好女孩,千万不要辜负她,后会有期。”

    风无尘转身欲离开,突又回头问道:“枫儿,你娘……她……她过得好吗?”

    聂枫望着他点头应着。

    风无尘听后,“嗖”地一声掠地而起不见踪影。

    聂枫和沈冰灵抬头对着天空大喊:“前辈保重!”

    聂枫只觉得风无尘今天怪怪地,不但叫自己枫儿,还问起了娘,他实在想不透这到底为了什么。

    沈冰灵说:“聂大哥,我们先回去吧。”

    “好,我们过几天再动身去找那位隐士。”

    说着两人齐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