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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世外高人

    却说沈冰灵自回到巢湖水寨自家后,月余来整天都闷闷不乐,独自一人关在屋里,足不出户,食不甘味,寐不成眠,朝夕思念聂枫。这一天,她又坐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屋外,一脸的愁容,娥眉紧锁,叹息不已,杏目汪汪。不知道聂大哥现在怎么样了,难道我就这样遭受不白之冤而放弃了跟聂大哥厮守一生的信念吗?灵儿啊灵儿,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行,我得赶快去襄阳一趟,打定主意后,她立马收拾好行装细软,提了把佩剑正走出屋子。

    她望着这个偌大的院子,心里空荡荡的,要是没了聂枫聂大哥,自己这一生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沈冰灵默默的把门带上,正欲转身,后面传来叫唤声:“灵儿,才回来个把月,不好好呆在家里休息,又想跑哪疯去呀?”

    沈冰灵回头一望,一个古铜色脸膛上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健硕男子正站在不远处呵呵呵乐着。原来是二叔沈如虎。

    “二叔。”沈冰灵低着头走到沈如虎身边,玉齿紧咬朱唇,默不吭声。

    沈如虎一生未娶,对这个侄女视若己出到,惜如掌上明珠,一向非常疼爱。此刻他见沈冰灵桃腮边似有泪痕,一言不发。心中焦虑,便关切地问道:“灵儿,你这次回来怎么闭不见人,整天窝在屋里,茶饭不思,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二叔真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你告诉二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叔,我没事,真的。”沈冰灵抬起头,故作笑容,然而却是十分勉强。

    沈如虎说:“还说没事,都写在脸上呢,二叔知道你孝顺,不想让你爹和我操心。”

    沈冰灵望着二叔和蔼的面孔,连日来委屈的眼泪顿时奔涌不息,她一下子扑到沈如虎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哭吧,灵儿,哭出来就好受些。”沈如虎爱怜地拍拍她的肩膀。

    待到沈冰灵嘤嘤泣泣了好一会,情绪稍有平稳,沈如虎才如释重负地说:“孩子,这段时间你爹和我都在忙于加固水寨防护,没空陪你,你这趟出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沈如虎言语之中充满了心疼。

    沈冰灵本不想再谈及伤心事,见二叔关切备至,便简单把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

    沈如虎专心致志地听完沈冰灵这一年的奇遇,先是皱着眉头,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二叔,您,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沈冰灵嗔怪道,急得真跳脚。

    沈如虎止住笑声,道:“好啦好啦,不笑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找他,我要洗刷蒙受的不白之冤!”

    “有魄力,够胆气!不愧是沈家的儿女,二叔支持你。”沈如虎赞许地望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侄女说道。

    沈冰灵说:“聂大哥虽身负血海深仇,但他为人正义富有同情心,我不在身边我怕他会遭受奸人欺骗。”

    “不错,你这一年的江湖阅历确实令你长大不少,我想聂枫也是一时糊涂,我绝不相信我的灵儿会做出如此卑鄙行径。江湖儿女就要敢爱敢恨,即便他对你无情,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痴迷于他,看来这个小子真的有点与众不同,有机会二叔倒要会他一会。”沈如虎道。

    “二叔,我走了,爹爹拜托您照顾了,请恕灵儿不孝。”沈冰灵说着跪倒在地,重重地朝二叔磕了三个响头。

    沈如虎连忙搀扶起她,心疼地说:“傻丫头,你爹和二叔身体还硬朗着呢,你就放心去吧,不必担心家里,自由去驰骋江湖吧。不过办完事后,不论那聂小子是否还对你有情,你都要赶紧回来,知道吗?”

    沈冰灵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湖边,沈如虎打了个“唿哨”,芦苇荡里驶出一条小船。

    沈如虎召手示意船靠岸,待船驶近,沈冰灵踩上船,面朝沈如虎挥手辞别,望着八百里巢湖的秀丽风光,她也无心留恋,只盼得一心早往襄阳,去寻找聂大哥。

    船上的喽罗撑起竹篙正要起航,突然沈冰灵看见远处山巅间有两个白点翻跃腾挪于悬崖峭壁间。“等等再走。”沈冰灵叫住撑船喽罗。她指着那两个白点问:“二叔,那是什么。”

    沈如虎顺着沈冰灵手指方向看去,笑着说:“哦,几个月前,听帮里弟兄讲,那巢山上来了神仙,整天在山崖间行走。我亦不信,和你父亲撑船到崖下一看,全是陡峭山壁,岂是常人能行之处,若非轻功绝顶之高手恐怕难以涉足其间。”

    “二叔,我想先到那山上看看。”

    沈如虎一听不吭声,脸上满是忧虑,道:“可是,你能行吗?”

    沈冰灵笑了笑说:“没事的,二叔,我相信我能上得去。”

    “那好吧,你当心点,别逞强,凡事量力而行。”

    沈冰灵点头答应着,吩咐那水寨喽罗把船撑到那巢山崖下,沈如虎目送小船远去,眼眶里落下两滴滚烫的热泪。

    小船渐渐驶近,来到山下。早已不见了那两个白点,但见此山自湖光水色之中,高耸入云,仿佛直插云霄一般,而四周的湖面绵延千里,一望无际,并无半条可上山之路,山体高险,陡峭异常,只有手臂粗古藤沿山体而生,垂立至湖面,随风摇曳。

    沈冰灵正愁无路上山,眼见得这些藤条,大喜过望,就是它了。她将包裹与佩剑扎于腰间,伸手抓住一根藤条,用劲往下拉,还挺结实的。沈冰灵扯着藤条,蹬上山体,对撑船喽罗说:“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撑船喽罗应道:“瞧小姐说的哪里话,小姐自家当心点,若要回去只需发个信号便可,寨里弟兄随叫随到。”

    “恩。”沈冰灵一边应着一边往上爬,身体一寸一寸地往来山顶挪动着。虽然峭壁上的古藤盘根错节,交叉丛生,便于扯动,然而山体垂直,沈冰灵整个人是悬空而上,可想而知是多么困难。

    当她艰难的爬到了半山腰,待要伸出左手抓住上方藤条时,不料脚下一滑,踩空了,只剩单手扯住,整个人悬在崖前,差点儿掉下去。沈冰灵拼命攥紧藤条,继续往上攀爬,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两个白点如果真是世外高人,如能向他们学得一招半式,将来兴许帮得了聂大哥。沈冰灵纵然是意志坚定,但终归是女流之辈,渐渐的她已体力不支,香汗直流,气喘不已。当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登上崖顶时,已经是脸色煞白,浑身无劲,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山顶刮着风,并伴有些许露雾,让人感觉有些冰凉。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冰灵被冻醒了,她挣扎着起身拍去尘土,见身上有些湿漉,她稍微擦拭一番。举目放眼远眺,此地山峦迭嶂,烟气氤氲,云雾飘渺,迷迷朦朦的,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一般。哇,太美了,真似人间胜境啊,沈冰灵不禁赞叹起来。

    看了一会美景,沈冰灵自语道:“此山这么大,到哪去找那两位世外高人啊。”正当她漫无目标地在山顶走来走去的时候,忽然听得几声“嗷嗷”巨响,声若惊雷,沈冰灵赶紧用手捂住耳朵,胆战心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声音过后,前方小树林“沙沙”作响,沈冰灵盯着前方看着,只见一个小山似的白色东西跳跃着奔向自己,脚步“嘣嘣”直响,震得树叶纷纷飘落。

    “这只是啥怪物啊!”沈冰灵惊愕万分。

    待那怪稍近,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通体雪白的猿猴,那怪跳至离自己三丈开外的地方停驻不前了,在那里张牙舞爪哇哇怪叫,嗷嗷咆哮着。沈冰灵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完了,这只怪物会不会吃了我啊?那怪望了沈冰灵一会,猛然扑了过来,沈冰灵想跑,可是双脚有如灌铅般沉重,迈不开步伐,在那怪扑过来的瞬间,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叨着:聂大哥,来生再见!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声大喝从天而降:“小白,莫淘气吓了这位姑娘!”

    声音响起,那怪顿时停止,站在沈冰灵面前仔细端详着她,呲牙裂嘴的还在虚张声势。沈冰灵松了一口气,抬眼只见一个曼妙身影飘落在自己面前,原来是一位美艳妇人,一袭白色罗裙,外面套一领雪色裘袄,更显清纯高贵。沈冰灵暗暗赞叹不已:此妇人生得如此绝色动人,超凡脱俗,我都自惭形秽啊。再一看妇人着装和白猿,从山下看不正好是两个白点吗,难道她们就是?

    妇人笑容易满面,拍拍那只猿猴,“呜呜”,猿猴立马坐在地上眯着小眼,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姑娘受惊了,它是雪猿小白,刚才逗你玩的,它是只灵兽,不会随便伤人的。老身这里给你赔罪了。”妇人说完依旧满面笑魇。

    沈冰灵原以为此妇人年纪和自己相仿,不想她自称老身,哇,从外表上实在看不见出她的年岁啊!沈冰灵也启齿一笑,道:“前辈言重了,小女子沈冰灵拜见!”

    妇人摸着小白,对沈冰灵说:“沈姑娘也来摸摸看,小白很乖的。”

    沈冰灵闻言,怯怯地伸出玉手摸了一下小白,毛发稠密,软绵细滑。只见小白很温顺地任由其爱抚。沈冰灵乐了,说:“真的呀,它好乖啊。”

    妇人开口呵呵笑着。

    沈冰灵问:“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妇人道:“山野之人,名姓称号如浮云飘过,不言也罢,不知姑娘缘何来此?”

    沈冰灵想到聂大哥生死不明,风无尘前辈托付的重责,眼泪顺势夺眶而出,双膝一跪,道:“小女子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妇人扶起她,一同走向崖边,杏目凝视远方,道:“我已归隐江湖多年,不问世事,不与外界接触,这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此山凶险异常且山体湿滑陡峭,你能爬上来实属不易,此行足见你之诚心。”说完妇人抓起沈冰灵的手,眼见得血迹斑斑,伤痕满布。

    “你定是饱受困难,全力以赴,我若不成全你,于心何忍啊。”妇人既和蔼又心疼地说。

    沈冰灵大喜过望,开心地说:“多谢师父。”

    妇人呵呵一笑说:“沈姑娘快跟我走吧。”说着扭头转身走了,小白见状,也起身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是的,师父,以后灵儿就跟着你咯。”

    这妇人究竟是谁?原来她就是聂枫之母秋婉莹!自聂枫下山后,她带着小白沿着山脉一路游行至巢湖,见此山连绵几百里,风光怡人,就在此定居,况此离襄阳城不远,必要时可以相助爱子一臂之力。

    她本不想再与世人有甚来往,但一见沈冰灵,就觉十分投缘,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因此就决定收其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