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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惊弓之鸟

    听到这,秋婉莹和几个孩子皆张大嘴巴,如梦初醒,天啊,要不是那棵松树,聂少平真的是会尸骨无存的!

    “当时,我望了望身下,那可是万丈悬崖,无底深渊哪,只可怜我受卡于树丫之间,动弹不得。”

    聂枫着急地问:“那爹爹后来是如何得以脱险的呢?”

    聂少平呷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天可怜见,我摔至树上之时,幸好全身骨骼均无大碍,只是脸上火烧般疼痛,过了几个时辰后,我渐渐恢复气力,顺着崖壁艰难爬上山顶。我在山顶大叫婉儿,听到是只是旷谷回音,我肝肠寸断,不知婉儿与枫儿身在何处,更兼寒风冷雨,四下遍寻不着你们娘俩的下落。”

    秋婉莹听着听着,看到聂少平眼眶中夺目而出两行热泪,也不禁滴下眼泪来。

    “平哥,我当日在山上也是孤立无助,枫儿更是发烧得厉害,我无奈之下在山中乱走,不料……”秋婉莹将当日掉入山洞之事及在幽谷中生活了十几年之事一一告知聂少平。

    聂少平如痴如醉,听后呓语不止:“真乃上天垂怜,眷顾之及啊。当日我在崖顶痛哭,又找寻不着你娘俩的下落,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弑师之仇,灭村之恨,杀妻害子不能不报,我要留得七尺之躯,亲手杀了柳人杰,我顺着山路下山,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饥寒交迫晕倒在地,之后所发生之事就是太子,哦,不,是当今皇上告诉我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皇上尚年幼,虽止十岁稚龄,却弓马娴熟,善于骑射,每日于四处狩猎,忽一日,行至一座山下,搭弓上箭,欲射一獐。獐撒腿奔逃,皇上猛追,不期望见山底下躺着一人,皇上及随从下马察看,只见此人满身伤痕,一脸血污,以手探鼻尚有微弱气息,皇上宅心仁厚,救下此人,请宫中御医悉心照料。此人昏迷数天后醒了过来,虽身体无恙,然而脸上却留下一道伤疤。此人便是聂少平,他感皇上救命大恩,便将身世托盘而出告知皇上,皇上虽为稚童,却心怀壮志,得知聂少平身份,恳求拜之为师,聂少平感其救命大恩,便点头应允,从此与皇上形影不离,一来报其恩德,助他日后铲除奸王;二来得以安身立命,以便报得大仇。皇上主意颇多,恐外人认出聂少平身份,便连夜请巧匠打制银面具一顶,令聂少平戴上,惩恶除奸,自此聂少平便又多了一个雅号叫“铁面判官”。

    在场之人皆如听传说,嗟叹不已,真是命运多桀,又多亏贵人相助,一家人才得以团聚。

    聂枫以拳猛击桌面,拍案而起,大骂道:“柳人杰这个畜生。”

    “唉,想不到一把剑竟引来如此多的纷争,师父、师兄与师姐、大刀门一家全都命丧黄泉。”聂少平哽咽不止。

    聂枫见父亲提起天葵剑,便说:“爹爹,其实我已经得到天葵剑了,只是又中奸计,此剑反被柳月柔抢走。”

    “你于何处寻得此剑?”

    聂枫望了一眼瑶梦,将襄阳所发生之事告知聂少平。

    聂少平微微顿首,道:“那房子必是虚无宫先祖虚无真人出家之前的高卧之地,师祖果真的高人,越是危险的地方往越安全,枫儿,现如今你娘、灵儿和梦儿及你几位妹妹都已妥善安置,过了今晚,明日你我父子便动身寻那柳人杰狗贼的下落。”

    “好,上阵父子兵,明日便去。”

    话说此刻柳人杰有如丧家之犬,奔走无门,四下张影缉拿,无处藏身,东窜西逃,昼伏夜出,狼狈不堪,恍恍不得终日。

    这一日,又逃到一座城外,只见城墙上满贴告示,又是悬赏捉拿他的榜文。柳人杰又饥又渴,欲意入城寻找食物,但见城外满是带甲兵士,又恐旁人认出,只得折还逃离。

    柳人杰匆匆夺路奔逃,也不知跑了多久,来至一树林中,寻得几枚野果充饥,坐于树下歇喘片刻,望着身上破衣褴褛,长发散乱,忽然仰天大笑不止,笑毕低头长恸,道:“想我柳人杰也是响当当一江湖枭雄,不想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原本想着依附襄阳王爷,以至他日登上武林盟主之宝座,从此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金银美女,取之不尽,享受荣华富贵,不想功亏一匮,如今孑然一人,身无长物,还四处逃命,唉,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待我,啊!”

    柳人杰泣完口吐鲜血,手捂胸口,痛苦万分,他心知自己的内伤又发作了,最近一段时间里内伤频频发作,只怕死期不远了。

    “轰隆隆”,就在此时,天空阴暗下来,电闪雷鸣,突降大雨,柳人杰发疯似的冲到雨中,狂笑不止,仰天张口接住雨水猛喝不止,在雨中不停的手舞足蹈。

    就在柳人杰大笑之时,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之后不省人事。

    雨过天晴之后,天边出现一道美丽的彩虹,四下里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的芬芳。

    在树林深处,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渐行渐近,此女子身后还背着一个药篓。

    她边走边四下找寻,看看有无草药可采。远远地就看见一人躺于泥地上,她疾步奔上前,见此人俯趴于地,她吃力地将此人翻过身来,只见此人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身上衣裳破败不堪。山林之人何其淳朴,不加细想,心里寻思着只想救人。

    此女子以手探其人鼻息,气若游丝,一息尚存,便扶起他,背着他往家走去。雨后林里泥泞难行,加之此人身材高大,一个弱女子驮着如此壮汉,怎能不如负重担!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里,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这倒地昏迷男子正是柳人杰!此女救他回家,却不知因此埋下祸根,引来大难!

    女子背负柳人杰艰难地行进着,少时便香汗淋淋,气喘吁吁,忽脚下一滑,扑倒在泥地里,嘴里不小心咽下了一口泥水,满身泥污,狼狈至极。一双绣花弓鞋也满是污垢,满头秀发溅满污水,身上的罗裙更是东一片,西一片的污泥,女子顾不得满身污秽,赶紧爬起身看看柳人杰。

    柳人杰被甩出老远,翻滚几次后仰天倒在地上。

    女子快步跑到柳人杰身旁,搀扶起他继续朝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约摸有半个多时辰,来到了树林深处,想不到这林荫深深之处竟是别有洞天。

    香气氲氤,紫雾袅袅,青烟冉冉,仿佛一处人间仙境般的桃花源地。

    在这香雾弥漫的幽深之处,一座两层草屋若隐若现,原来这里就是女子的家。

    草屋门口摆放着几十个竹制筛子,想必这便是平常晒草药所用;草屋周围三三两两放养着一群鸡鸭;屋门边上架着三四个火炉,炉上还放着药罐,隐隐闻得一股药香飘散开来;炉旁是一块大青石长桌,长桌上摆着几个药钵子,桌旁有四块青石凳子。此草屋看似简陋,却透露出一种气节,一种与世无争,视富贵如浮云的高风亮节!如此一个绝佳去处,究竟是何方高人所居?此女子又是何许人也?竟如此屋一般高雅神秘!

    女子吃力地将柳人杰搀扶到屋里躺下,替他把了把脉,紧蹙娥眉,一脸忧愁。此人身受如此之重的内伤,经脉受损严重却还有一身强劲内力,性命虽无碍却脉象起伏不定。

    这到底是何人,为何会昏倒于林外?

    女子放下柳人杰的手,替他盖好被子,走出屋外,踌躇不定,犹豫不决,虽说此人身份不明,但俗话说的好:医者父母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既然把他背回家了,怎么说也得救他一救,可是我,我无能为力,算了,还是等爷爷回来再说吧。

    女子翘首企盼,手搭凉棚,望着幽幽深林,一筹莫展。

    正在女子倚栏远眺之时,幽林深处传来一阵歌声:“老林中,幽谷深,坐于溪畔,舀清泉之水,烹香茶以待客……”

    “爷爷回来了!”女子心中暗喜,朝林中大喊道:“爷爷,您回来了!”女子兴冲冲跑下楼,只见林深之处逐渐出现一个人影,笑盈盈地冲女子回应道:“回来啦,回来啦,绮儿,我的乖孙女。”

    随着声音,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步履矫健的老者走近,那个被唤作绮儿的女子迎上前去。替老者取下身后的药篓,挽着老者的胳膊肘儿,娇声道:“爷爷,您老这次进山采药,怎么去了这许久啊?害得绮儿担心呢!”

    老者捋捋颌下一缕山羊胡,笑嘻嘻地说:“不妨事,不妨事,爷爷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只是去了这些天,又不曾采得此许灵草妙药啊!”

    “爷爷,我今天在林外见到一人昏倒在地,我便把他救回来了,可是绮儿学艺不精,正待爷爷回来看视呢?”

    “哦,人在那里,我看看去。”

    爷孙俩走上楼梯,来到屋内,只见柳人杰躺在床上,牙关紧咬,昏迷未醒,老者以手背抚其脸,试探体温,浑身烫得厉害。

    “绮儿,你快去煎点药来,替他把烧退了再说。”老者吩咐道。

    绮儿点头答应,转身下楼煎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