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环……”
之前只在他人口中听说，如今正式感受其威压之后，才晓得有多么恐怖。
“你有什么思绪吗？”
法兰将问题抛给科琳娜。
“嗯……虽然尚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以及称呼的原因——但有一点颇为奇怪。”
科琳娜向两人解释自己所感受到的违和之处。
“众所周知，一个巫师的环数，与他能施展多少环的法术相关，而高环级的法术，需要同时具有精纯的魔力与对魔力运用的高深理解才能施展。”
“后者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前者虽然能通过努力精进，但仍会被天赋卡住作为上限的瓶颈，因此大多时候也可以通过魔力的精纯程度来判断一个巫师的环级。”
“与之相对的，高精纯的魔力所含有魔力的总量会远高于低精纯的魔力，因此对于高环级巫师来说，所拥有的魔力总量是远高于其他巫师的。”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科琳娜抬起头来，看向同样在思考的两人。
“对方所散发出的魔力精纯的程度远超于我，但是，除去这股强大的气息，它体内的魔力总量几乎为零，这相当的不合理。”
“就像是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实际上只是一具空壳？”
法兰给出了一个自认为贴切的比喻。
“呃，什么奇怪的比喻……不过大差不差，这也是我能带你们从它手中脱困的原因——换做货真价实的六环巫师，我可能连一根毛都动不了。”
科琳娜叹了口气，她似乎是第一次遇上比自己强这么多的巫师。
法兰回想起时间停滞时，自己在背后感受到的一阵温暖触感——他碰到了科琳娜的手指，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后者就从停滞的时间中醒了过来，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法兰才在之后尽力地拖延时间。
“它似乎是早就预见了我们的行为，在我对历史回响的薄弱点进行误判之后，抢下了我聚集的那团魔力，然后用其构建了一处时间静止的局部世界。”
“不过身为那些魔力原先的主人，时间停滞的效果在我身上被弱化不少，我才得以在其中苏醒过来，打破它所构建的那个世界。”
科琳娜摇了摇头，似乎颇为头疼。
“所以我才这么讨厌【虚构之影】，它们总是能在过去的时候就把未来所需要的一切布置完毕，让你在命运的洪流下无处藏身。”
“不过，我们还是逃出来了不是吗——即使是命运也不是一定的。”
法兰看出科琳娜有些焦虑，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那个天才法师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不……我们不能就这样简单地认为——在没有跳脱出去之前，我们永远无法得知现在的情况到底还算不算在【虚构之影】为我们构建的‘命运’之中。”
“而且【虚构之影】的教徒们不同于我们的存在方式，它们在接触了那些禁忌的时空知识后，已经可以算是另一种生物。”
“它们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具体位置里，更像是一只存在于线性时间上的寄生虫——想要彻底逃脱，必须要逃脱出对方所在的那段时间。”
也就是说，法兰他们仍然处于危险之中，这也是科琳娜没能松懈下来的原因。
科琳娜皱着眉头在房间中踱步，法兰想要稍微安慰一下对方，手却直接从后者的背上穿了过去，就像是……
两人不在同一个世界中。
“什么……”
法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科琳娜也被这情况吓了一跳。
黑色的粘液从法兰的脚底涌出，顺着大腿一路往上蔓延，庞大的威压让三个人都无法动弹，阿拉尔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糟了。
法兰心中一惊，他回想起黑影说过的那句话——“历史的薄弱点并非某处，而是某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逻辑错误——【虚构之影】的出现并不象征着薄弱点的到来，他们逃了出来，也并不意味着存在于那一刻的薄弱点消失了……
他们逃出来可能早已是对方眼中的必然，真正的薄弱点一直都是现在这一刻！
“我主……请迈出您的第一步……”
“去完成那些已完成的历史。”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尚且清醒的两人心中一寒。
黑色的粘液已经漫过法兰的脖颈，他挣扎着抬头，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任由自己被完全覆盖。
“停……下……”
科琳娜颤抖着右手，五道法环在手腕处浮现，却瞬间破裂。
【相信我】
就在科琳娜的眼底逐渐浮现出绝望的时候，法兰蠕动着嘴唇，用口型吐出几个字。
【等我回来】
黑色的粘液完全包裹住法兰，一阵蠕动之后，那团未知的物质逐渐干瘪萎缩下去，最后化为一滩液体，渗入地板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无形的威压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原本站在这里的法兰。
科琳娜从地上爬起来，面沉如水，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将昏迷的阿拉尔先搬到了床上，然后捡起滚落在一旁的法杖，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外面开始响起各种嘈杂的声音，那股气息不可能只局限在这个房间之内，恐怕有不少人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城卫队！开门！”
一个男人大喊一声，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将房门踹开。
门外的走廊里站满了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骑士与巫师们，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满脸紧张地盯着站在门口地科琳娜。
“城卫队队长约瑟夫，城卫队侦测到这里有巨量的魔力汇聚现象，请和我们走一趟！”
约瑟夫出示完自己的证件，立马想要掏出手铐，逮捕前面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科琳娜。
“等一下。”
淡淡的话语脱口而出，约瑟夫愣了一下，身后的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气氛变得无比剑拔弩张起来。
“我会跟你们走的，但不需要那个东西——它是对我的侮辱。”
科琳娜指了指约瑟夫手中的手铐。
“这是规定，请不要抵抗……”
话还未说完，一股强大的气息喷薄而出，五个颜色各异的法环在科琳娜身后浮现，在场所有人的膝盖都一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五……五环……”
约瑟夫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没想到自己才上任没几天，竟然就遇到了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见到的五环巫师。
“那个东西对我不起作用——如果我有二心，你们甚至无法打开这扇门。”
科琳娜将法环收了回去，身为二环剑刃巫师的约瑟夫只感觉身体一松，差点倒下去。
“走吧。”
科琳娜上前一步
“……是。”
约瑟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过身去。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