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回忆完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莉莉安娜重新露出了焦躁的模样，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骑士给亲手撕碎。
“我已经把队伍中的其他人安全地带了过来，之后你要么和我一起杀回去，要么就当我看走了眼，你就好生躲在这里，老娘自己一个人杀回去……”
萨克逊现在还生死未卜，莉莉安娜怎么静下心来，若不是他的命令，若不是身边还有几位重伤的一环巫师，她在当时根本就不会回头。
“所有人，立即前进，首要目标是找到萨克逊。”
法兰没有理会在一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莉莉安娜，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这次轮到后者愣住了。
重伤的几人已经在治疗中愈合了大部分伤口，虽然不免留下了终生的影响，但此时活下来已经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在听到法兰的话语之后，爱德华几人倒是没有犹豫，而好不容易虎口脱险的两位一环巫师眼中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留在这里不代表没有危险。”法兰沉声说道，“既然这个地方是【生命熔炉】的老巢，那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对方能在深处布置围剿的陷阱，自然也可以把人手调派到这里，不要被循序渐进的‘难度’设置给欺骗了。”
“如果萨克逊已经……身死，那么敌人应该不会再在其附近徘徊，我们的路线也就不会太过危险；如果他还活着……我会亲自出手，把萨克逊救出来。”
“……呵，你最好说到做到。”
忍住了想要嘲讽的冲动，莉莉安娜只说出句不痛不痒的话来。毕竟她是亲自体验过法兰的肉体强度是有多么骇人，甚至有种莫名的预感在心中浮现——说不定，他真的足以与那个三环巫师为敌。
从莉莉安娜赶往这里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法兰在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一个预期，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许的期望，万一，万一还活着呢？
当时在瓦格斯家所想的一切又浮现回脑中：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历史的齿轮是否才真正地开始了转动……
萨克逊的失联，莉莉安娜的消息都像是催命的钟声，在官方的记载中，二十六年前一个讨伐的成员都没能活着回来，他们的名字被隐埋在历史中，成了为维尔城的安全与正义献身的“无名英雄”——现在发生的一切，宛如发条拧紧之后，开始发出的第一声“咔哒”。
法兰压制住内心中不安的念头，他一马当先地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莉莉安娜则是站在他的身侧，涅鲁守卫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行人按着原先的方向，往更深处的地方前进。
他们肯定不能回到莉莉安娜所经历的那片战场，在空间转移之后，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刻舟求剑，一众人只能先往深处走去。
“你说的‘转动’是什么意思？”
法兰的疑惑当然没有被完全解答，但为了效率而言，他也只能将这些边边角角的问题留到路上再和莉莉安娜讨论。
“字面意思，蠢货。”
莉莉安娜白了他一眼，继续解释道：“我能看到萨克逊和我在水平位置上不断偏移，但中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角度，不然他不会在我的右前方消失不见……看什么看？”
“有趣，我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成天不学无术，混迹街头的丈育，看来二环巫师还是有点脑子的。”
法兰眼睛一亮，但也不忘先回怼莉莉安娜一句，如果真是对方说的这样，那他的思路就瞬间明朗了不少。
先前空间变动的时候，周围的一片漆黑很难让人有明确的方向感，毫无特征的石柱也并不能当作参照物，这也就让他无比地头疼——但如果这里是一个“圆盘”呢？
相比起水平的开阔地形，这里将会有一个明确的中心，为了引诱众人而设定“难度”的用意也在这时候显露出来，无论向哪个方向前进，敌人都会因为离中心的距离不同而产生动态的变化，这样就不会出现因水平移动而无法将这些人“引诱”到中心的问题。
这样想着，众人已经在黑暗中走了有一段路程，但奇怪的是，敌人的数量并没有变多，反而在不断地减少，甚至能看到零环的身影藏在其中。
“不对啊……我记得是这个方向啊。”
队里有惊诧的声音出现，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就发生错乱。
“难道……萨克逊队长已经……”
菲希想到了法兰的第一种假设，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啧，不会说话就闭嘴！”
有人不高兴了，差点要跳起来和对方理论。
“不，方向并没有错，我们还是走在原来的方向上——只是我们的出发点错了。”
有了刚才的铺垫，法兰一下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原本是跟在莉莉安娜一队之后的，而他们是在往最深处的方向上前进，我们始终跟在他们后面而没有因为行进导致方向偏移，所以我们两队和中心应该是在一条线上。”
法兰开始在地上简单地勾勒出此地的构造。
“地面大概被分成了好几道圆环，而这里的空间会在因某个未知的原因而发生转动，莉莉安娜能看到萨克逊水平移动，但最后却消失在自己正前方，大概就是因为两人所在的圆环不同，转动的方向也不同，最开始便会造成平移的错觉，最后因为角度积累而发生视觉或是感知上的消失。”
几个圈在地上被画出来，简单的标记代表了几波人的位置，而现在，法兰要开始“转动”了。
“同样的，我们所在的地方也发生了转动，导致原本指向中心的方向同样发生了平移，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前进路线应该是横穿了多层圆环，与中心正好错开了。”
“那我们需要退回去重新确认方向吗？”
不愧是从小品学优良的富家少女，塞伦尼竟然是理解了法兰含糊不清的抽象表达。
“不，那样太浪费时间了，我们根本不需要绕路。”
虽然否定了对方的看法，但法兰还是投去了一丝称赞的目光。
“涅鲁，还记得你说过莉莉安娜他们突然到了我们正左侧的位置吗，这其中的偏差几乎要达到九十度——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推断出萨克逊所在的位置。”
“莉莉安娜，你还记得萨克逊刚好消失在你感知时的距离和角度吗？”
法兰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嘴里一直说个不停，早就已经被理论掰扯昏了的莉莉安娜捋了好一会儿才搞懂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找到我们之前经过的大致距离也有印象吧。”
“大，大概……”
莉莉安娜的脑子想要拼尽全力地转过来，但她失败了。
“欧门，你能算出我们离出发的时候走了多远吗？”
虽然这里的空间会不定时地变化，但法兰还是坚持让欧门在地上规律性地做下标记。
“没问题，队长。”
“这样……这样，然后是……这里。”
法兰在地上不断画出线条，若是换做一般情况，他们拥有的条件肯定不够——但好就好在莉莉安娜地描述中有个“刚好”。
一个箭头在地上被画了出来，与他们原先行进的方向有一定偏差，指向另一片一模一样，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