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的身形并不魁梧，只是比正常的成年男子高大些许。
不过挡住小心翼翼的小师妹，倒还是绰绰有余。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反应过来后谨小慎微躲在师兄背后的许清秋，还是拿出落霞。
长剑在手，才从许秋的肩膀边缘，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白发脑袋。
“真是有雅兴啊，剑仙。”
随着这道空洁圣灵的声音蓦然响起，在流光末端，突然浮现出一个水花般的空间震荡。
虽然以许清秋现在的修为觉察不出什么，但她知道现在身处这个传送阵法是仙人级别的，对方还能够潜到师兄身边，肯定非常强。
而且从师兄的反应来看，似乎来者不善。
空间涟漪剧烈了一波，然后就彻底消失，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许清秋知道有什么她理解不了的东西已经进来了。
因为许秋已经把秋剑横架，眉眼间森然肃杀。
“别这么紧张嘛剑仙，我能够这么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哎哎，我来找你做个交易，剑拔弩张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可那道神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的语气俏皮很多，不过声源忽远忽近，让许清秋判断不出方位。
小姑娘只能攥紧落霞，没有师兄的指示不敢轻举妄动。
许秋闻言，神色也缓和下来，一脸轻松，可姿势丝毫未变，轻笑道：“交易？早说啊，我最喜欢卖东西了，你来点什么？”
大剑仙没有什么经商天赋，但最喜欢在气势紧张之时说胡话，既能将对面带到自己节奏里，还能趁机套点话。
果不其然，这位看不见的不速之客似乎没有预料到许秋真的会答应，还一本正经的反问，默然许久。
它不出声，许清秋就更加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当流光内沉默了许久，久到让小姑娘以为对方已经悄然离去时，那道空灵圣音再次响起。
“要你的命，怎么样？”
这下的杀意就很明显了，听得许清秋顿时皱起眉头，暗中将剑气附着到落霞剑锋，蓄势待发。
她知道自己在这场大战中几乎没什么作用，此刻面对这位起码都是渡劫大圆满的看不见，更是螳臂挡车。
但如果对面是想动自己师兄的话，那么向来性子柔软的小姑娘，还是很想凌厉出剑的。
这点上，师兄妹俩如出一辙。
许秋淡然一笑，将手中的剑气牵出一缕轻轻缠住师妹手腕，看向那个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类似“空泡”的轮廓，笑道。
“那太好了，我今天就站在这让你杀，只要你有本事杀掉，我就敢死。”
悬浮的空泡轮廓彻底静止，好像被怔得无话可说。
它本来就是趁机来攻心的，但好像这招对许剑仙一点用都没有。
毕竟这方面许秋是专业的，看似是在瞎聊，可他一直在用自己熟悉的方式，把话语的主动权默默转移到自己手里。
就比如眼下，许秋知道对面不可能打得过自己，要不然就不只是让一个泡泡过来“交易”了，所以言语间很放肆。
趁着空泡轮廓还在措辞，许秋将秋剑反手握在背后更好的护住小师妹，继续胡乱道：“说实话，我不确定你是‘邪魔’还是‘真神’，但我估计不管哪一个都杀不掉我。”
他微微眯起眼，语气不再玩闹，带上一股深沉，好像高位者赏赐下位的循循善诱，“不管你是那一边，都没资格和我交易明白吗？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机会，只要你回答我。”
“你是‘邪魔’，或者是‘真神’？”
最后一句话许秋语气低垂，一字一顿之间暗中带上剑道审视。
这次的审视和之前给轩辕奇阳那傻小子的剑道机缘截然不同，而是暗含杀机，稍有不慎就会被斩灭，剑气还会顺着练气直接斩到空泡的本体。
管你什么邪魔、真神，许秋才懒得分辩，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有机会就砍一剑。
大剑仙最喜欢和对手闲聊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剑气浓烈，境界低微者甚至闻之即死，所以许秋背着的手松开食指，把一片洁白的雪花悄悄拍在小师妹手背。
等他做完这一套小动作，对面的空泡轮廓边缘才泛起一层褶皱。
它似乎在笑。
“不愧是剑仙，看起来大大咧咧，心细得很啊，差点就被绕进去了，我这点小心思还真是起不了作用。”
伎俩被识破，许秋丝毫不慌，依旧是挂着一抹淡笑，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
他本来也没预计这一招就能抹杀邪魔或者真神，这两怎么说都是指染诸天万界的大人物，要是被这种小招式去掉。
那也太没意思了。
许秋收起剑道审视，扭了扭脖子露出一股清澈的目光，仿佛刚才自己什么也没干。
但空泡轮廓却“眼神”一凛，语调恢复那股圣洁空灵。
“你说的没错剑仙，我确实杀不了你~”
尾调拖得很长，长到让许秋微微皱眉。
他总感觉这个连实体都没有的空泡投影背后在笑。
空泡轮廓剧烈颤动一下，狂笑道：“但我只是杀不了你而已！哈哈哈哈哈！”
语气非常急促，许清秋听完，还以为它想对自己下手来威胁师兄，连忙下意识架起落霞。
但无事发生，流光四周依旧静悄悄的，连手背的冰凉雪花也没有丝毫反应。
不是用我来要挟师兄么，那它说的是···
都准备好殊死反抗的许清秋眉头紧锁，完全从师兄背后探出头来，打量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的不大流光内部，最后看向自己师兄侧脸，神色一变。
只见许秋眉头舒展，但微微眯眼，嘴角绷得笔直。
这是已经生气，愤怒极致到冷静，还掺杂着震惊的表情。
许清秋飞快解读出自家师兄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诧异。
这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什么让自己师兄···
许清秋思索万千，目光很快流转到师兄另一只手上，神色更加骇然。
许秋左手握着的是拓印了九州天榜的石片，上面记录了九州几乎所有渡劫天尊。
而此刻的石片名列前茅那一撮名字，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