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剑横剑,君临举棍。动作都慢了一分,那些豆大的碎冰射在了他们的身上,萧无剑如同被一片暗器击身,带着飞溅的鲜血飞退了落在水面。
而君临凭着肉身强横,硬生生挨了百刀没有流血。可是他身上的衣衫却密密麻麻了出现了无数的洞,而胸中气闷也让他灵力几乎停滞。
这还只是白衣男子泼水而出的余波,他身形不急不缓落在了君临的身前,抬手便是一掌。
少年不敢大意,强行刺激着经脉涌动灵力,竭尽全力地跟出了一掌。
然而对方的掌却换了势头,白衣男子根本没有硬拼的想法,那只手不知道如何慢悠悠的缠上了君临的臂膀,将他浑身的两往下压了过去,
刚猛的掌风再次落在了水面,君临急促的将劲头暗藏,一股灵力渗透河面,在远处炸开了水花。
“聪明…”男子面色微变,赞叹一句。
可是这种夸赞并不带君临赢得了什么,因为浑身的力道被一卸而下,白衣男子另一只手推掌而来的时候,他只能斜过黑铁棍勉强阻拦。
对方的掌势,不再柔和。甚至比只君临的刚猛更胜一筹。黑铁棍闷响一声,君临浑身剧震,横飞而出。
白衣男子没有趁势而上,也没有留在原地得意。因为那琴声已经不再起寒冰,而是直攻神念。
可场中一切,还是出乎了陆凝霜的所料。她眼见那男子飞到了空中,忽然闭目束手。
顷刻间,少女的神念所动忽然失去了目标。她感受不到任何心神杂念的波动,就像是空中漂浮着的是一棵死木。
再强的神念,也不可能让死木受到干扰。少女想拨动琴弦以音波袭杀,那闭目之人却再度原地舞弄拳掌。
场中都是修行之人,燕文墨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可是没有一人看到过如此浑然天成的拳法。
它势若缠柔,却寸寸有力。灵力不附与手中,却能引天地灵气与之共鸣。
百里露水,顺着他舞拳而上。陆凝霜琴中铮铮之声,却无法穿透流水,随之逝去。
萧无剑调息了片刻,便飞身到了男子身前。方才的伤没有让他胆怯,反而生出了无穷的战意。
唯有他这样的剑痴,才会在面对失败之时生出更兴奋的战意。看到对方与流水相融,他也毫不犹豫的祭出了千川剑意。
他要的便是同化对方拳中流水,化大川为己所用。可真正出手之时,他才发现自己远把对手想得过于简单。
对方仅仅压了一掌,萧无剑只感觉那柔和的力量却是难以抗拒的压在了他持剑的手上。
千川之水终究呈下流之势,露水河面再次成为了承受攻击的目标。只是这一回却是没有溅起巨大的水花,只是让两岸再度被拓宽了数里。
剑意顿失的萧无剑顺势朝着压下的剑身踢了一脚,数尺寒光撩天而上,直击对手下身要害。
“剑是好剑,只是招法太狠,煞气过重。若是难以自持,终究伤人伤己。”
白衣男子一指点在了萧无剑的手腕之上,那长剑如何也近不了他的身前一尺。少年剑客神情凝重,同样并指演剑。
顷刻间二人中间凝结剑符无数,少年剑客每横指一点便有一把剑渐渐展开杀伐原型。
一人倾尽天下剑招,年轻一辈也只有萧无剑这等天才剑修才能做到。白衣男子啧啧称叹,卷袖拂向了千百剑意。
与此同时,从水中浮游而起的君临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他一跃而起,手中铁棍冰火双绝交织棍首对着敌人攻去。
而就在他发动攻击之时,发现少女也踏水而来祭出了琴剑。陆凝霜脸上带着微微怒意,自交战以来她的每一个手段都被这个陌生人轻易化解,好像战场之上她是最为无力的一人。
三人进攻,足以让任何同境界的对手胆寒。可白衣男子只是卷袖舞拳,那看似缓慢的动作招招切向了几人很难被抓住的破绽,拳势就像是洞明了一切神机,非天衣无缝四字不可形容。
知道这一刻,君临三人才开始察觉这个可怕对手灵力的波动,他一拳一掌,时而低谷于谛境,时而澎湃到了一个未知的高度。
那是三人都不曾踏足的境界,君临一棍被长袖卷起,对方仅用两指夹住棍身便让君临只能顺着身形而动。
陆凝霜的剑也被他轻易避开,白衣男子微微摆腿轻触在少女的膝上。淩仙宫圣女吃不住力跪在了半空,一柄冰剑刺进了萧无剑的招式里。
三位天骄,绝对的修行天才。就这样在那浑然天成的一拳一掌中,不是被借力打力,就是招式方起就被消弭无形之中。
君临越战越惊,面对白衣男子卷来萧无剑的剑意,他黑铁棍连番招架,忍不住怒道:
“你究竟是不是圣人!”
“若是圣人,又何须与你等纠缠至此。”男子笑着回答,浑身气势琢磨不定。他若缠柔之时,便是谛境之力也可以柔克刚。而他一旦发现了对手的破绽之处,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却是场中无人能及。
一呼一吸,皆是招数。不管寒风剑影,还是崩山拳棍。在这白衣男子面前似乎都淡若清风。
交战百余回合,君临三人都为这男子所伤,可对方依旧白衣飘飘,就似是一点尘埃都不曾染上。
哪怕对阵练红雪之时,君临都不曾如此吃力。因为他的力量虽然被碾压,却有处发泄。可是面对此人,他出拳重若一座山,对方就在那山上压一块小石。他棍重千钧,对方就能四两博之。
明明对方实力看起来只有天境,却将三个天骄如此完败
这是何等差距!
少年一瞬之间,就想要释放体内所有的力量。可就在此时,白衣男子似乎也已经玩够,他一掌由慢变快,快得陆凝霜和萧无剑都来不及反应。
脚下诡秘的步伐让他瞬息来到了两人身后,分别将剑客和圣女拍向了水面。
二人落入水中,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还不等君临反击,对方又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白衣男子一指按在了君临的脉搏上,他体内正要爆发的灵力顷刻间如同中了一曲催眠曲一般平息下来。
君临瞪大了眼睛,发现浑身力量都消失无踪。这一刻他体内似乎被男子一眼看尽,对方叹息一声,看着他道:
“玄清之气这等玄妙的东西,可惜君少侠到现在还是不会用。”
前四个字,让君临深深恐惧。这白衣人竟是真的知道他体内的众多秘密,似乎…也真的知道他的身份。
然而他恐惧没有持续多久,对手把将他扯了到身前,翻手一掌砍在了他的后颈。
没人知道这一掌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就连在众人心目中肉身强悍到了极致的君临,也瞬息昏迷了过去。
少年最后一眼,看到陆凝霜焦急的呼喊,和萧无剑一脸的煞气。他眼前最后的光芒散去,陷入了无知觉的黑暗之中。
“住手!”看到男子擒住了君临,陆凝霜焦急喊了一声。她顾不上调息恢复,顶着经脉紊乱强行再动琴剑双绝。
可不论是她还是萧无剑,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蓦然而起的水幕之上。露水河蔓延两岸的水开始回流,湍急于脚下形成了不可抵抗的撕扯之力。
两人身形被强行定住,水幕之后那模糊白衣叹息一声,传来悠悠话语:
“两位不必再做无谓挣扎。”
“我不会杀了他,只是想带他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陆凝霜一琴一剑,皆被回流的河水浸染。她此时再也弹不出那幻化万千的琴曲,也凝结不出手中那锋利的冰刃。
少女不争气的落下一滴泪,而萧无剑手中的寒煞抬了又放下,终究没有再次发力。
“我不会让你带走他!”陆凝霜愤怒地道,萧无剑看她竟还在强行激发灵力,甚至有损耗寿元之意,不由出手点住了她几处经脉。
少女没有料到萧无剑会如此做,她浑身一软,倒在了剑客的搀扶之下。
那水幕之后的一袭白衣没有作答,身形渐渐消失在眼前。
直到露水河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几人所处的位置又成了河岸。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河中,那竹排还定在水中没有随波而动。
柳清漪和燕文墨沉默的走了过来,两人看着从未如此迷茫的萧无剑还有双眼无神的少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办法参与到这等级别的争斗中来。就连一向眼光过人的柳清漪有着旁观者清的优势,都未曾寻找到对方的一点破绽。
“他要带他去哪里…”
“你为什么…打我…不打他?”
等了很久,方见陆凝霜眼神聚焦了几分。她怔怔看着白衣男子带着君临离去的方向,回头给萧无剑的第一个眼神无比冰冷。
“我并不想拦着你,可你如果认为就靠献祭自己的寿元来换取力量就可以击败刚刚那个人,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是浪费力气…”
萧无剑不在乎那冰冷的目光,淡淡说道。方才一场战斗,几乎摧毁了他心里隐隐留藏的那些骄傲。
陆凝霜得不到更好的答案,萧无剑也不会善意的去安慰人。唯有柳清漪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陆凝霜的背,柔声道:
“那人临走之时说过,君临应该没有性命之危。他实力太过强大,此时硬拼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先到沧澜前线,或许凝霜姑娘可以向沧澜太子和你师门的长辈求援。”
柳清漪宁和的声音,稍稍抚定了少女的情绪。她沉默很久,随后楚楚可怜道:
“可是,到时候我又能去哪里救他。”
这问题让柳清漪也难以回答,他们不知道那白衣男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会去向哪里。
就算到时候沧澜太子愿意出手,淩仙宫大肆搜寻。难道就凭一袭白衣便能作为线索根据。
“这个问题,或许也不难。”
就在柳清漪一筹莫展之时,燕文墨忽然沉吟一声。几人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陆凝霜更是急切,伸手抓住了书生的长衫。
燕文墨知道拖沓不得,看着水面之上的竹排道:
“一个没有展现圣境实力就能够轻易击败你们三个的人,这世间也许只有那么几个。准确的说,一定是那传说中的五个人。”
“而在那五个人中,东域人族占据了两位。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书生无奈看向远方,目光中仿佛呈现着一个庞然大物。他指向那个方向,对着陆凝霜道:
“你的小情郎…应该的被抓到天道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