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旗子，现在在哪里？”
“不知…”
“那你现在东一下西一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想想着五行镇封旗那么好到手，我们除了边走边瞧，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君临和白瑾寒漂浮在别样的混沌之中，少年忍不住向老乞丐开口问道。掐指一算，他们借着时空剑意隐藏，已经过了又是三日时间。
整个中天界已经分裂成数十块较大的陆地，彼此之间碰撞数次之后，最终各自往深空中漂浮。
老乞丐和君临不敢行得太快，虽是剑意空间隔绝一切。可是周天飞散的碎石巨木一旦与之相触，仍旧会暴露二人的身形。
两人几日来行走星空，也曾落于四分五裂的陆地。眼看一片草木枯黄岩浆喷涌之相。原本君临还想去探寻那玄离山位置所在，最后也放弃了念头。
“听你所说，玄离山确认那五行镇封旗在天道楼，是因为那一次论道穆秦川的小儿子曾经拿出过一份赝品。”
“是。”
“五行镇封旗此等圣物，不可能凭空仿制，既然穆天鸣那小子能拿得出来，那这宝物想来的确在天道楼中。”
“看来想要找出这宝贝，还得从穆秦川这个小儿子身上下手。”
“你知道穆天鸣在哪？”君临眼神一亮，追问道。
“不知道…”老乞丐耸了耸肩，让少年的欣喜化为了微怒。
“那你说这些废话作甚？”
“请注意你和岳丈说话的态度！”白瑾寒面色微变，严肃说道。见君临压根没有尊敬前辈的意思，他咳嗽一声，冷哼道：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何处，可是那白虎和那小子的性情，我却多少知道几分。这几年来，我也曾经听夙惑说过，那小子被什么玄离山的弟子废了修为。那罪魁祸首想必就是你。”
“所以我也疑惑，为何穆秦川知道你在楼中却无动于衷。就像那儿子不是他自己亲生的一样。”
事到如今，白瑾寒还有心思调侃那位圣主。君临不在乎他如何污蔑那个强者，在乎的只是老乞丐话中透露的线索。
“依我看来，天道楼中不养废人。可他毕竟是白虎最疼爱的侄子，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回归天道楼后，日子肯定过得还算不错。”
“你的意思是？”君临摸不着重点，继续问道。
“你进这天道楼中，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比较有意思？”老乞丐忽然问道。君临沉思片刻，开口道：
“三分三界虽然看起来神通非凡，可是凝刻的是神荒土地。对我而言倒也谈不上好玩二字。倒是一层楼中诸多世界颇为奇妙，其中地界广袤，哪怕是隔年换一处地方游历也颇为有趣。”
“好小子，倒也算的上是个懂得逍遥之人。若日后你表现好，我同意了你和小七的这门亲事，你可带她遨游四海，好好享受一番。”
骤然提起小七，君临也一下子沉浸到了幻想之中。不过他很快停止了那些美好的展望，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刚才所问的意思，是说穆天鸣很可能在一层楼的小世界中某处？可是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又怎么能面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各种生灵？”
“这有何难。”老乞丐摇了摇头道：“那千百小世界本就是天道楼历代圣主大神通所创，又怎会没有制衡其中生灵的办法。就如同镇压的我的那只巨型乌贼，其实力充其量不过是天境，可对我这个圣境巅峰之人都敢抽两触手。可是每每有天道楼弟子前来之时，哪怕是刚入门的小童，也能让那只畜生蜷缩一团，不敢乱动。”
“白虎若有心让穆天鸣安宁，只需要举手之劳，就能让他成为任何一个小世界的神。”
“或许这样，才能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再次享受天之骄子的荣耀，如果他能安然接受命运，那么…其实真正主宰世界的感觉可是要比做一个天才要强得多…”
老乞丐如此说道，目光仿佛看穿了三层楼。君临听着他这番猜测，虽然毫无根据，却又觉得在理。
眼下，他们漫无目的踟蹰，本就不知道应该去往何方。
君临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定道：
“那我们就闯一闯那千百世界，看一看我们可爱的天鸣弟弟，现在究竟过得怎么样！”
…………
近一年来，穆天鸣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安于天命，什么叫做乐不思蜀。
虽然这两词，用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某种讽刺和无奈。可是他终归没有被疼爱自己的姑姑抛弃，已经算得上是上天给他最大的福分。
一年多来，这个喜欢穿白衣的小孩已经长高长胖了许多，白色衣衫不再适合他有些发福的身形，所以他总是裹着睡袍，喜欢赤脚到处行走。
那些礼仪道法，还有那些修行者自律的苛求如今都和他没有了关系。因为他不再是那个万人瞩目的最年轻的天才，而是一个经脉空空，再也感应不到天地灵气普通人。
每到夜晚，穆天鸣就总会做噩梦。梦中有一张可恶的脸总会在他面前笑，轻飘飘的一脚就能把自己推倒在地上，肆意用脚来践踏他的身躯。
所以穆天鸣很不喜欢睡觉，更不喜欢一个人睡着。所以此时他怀中就躺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
那姑娘不是人族，背后有着一对蝴蝶般的翅膀。更让人觉得有趣的是，那蝴蝶翼并非实体，而如烟霞般的流光凝聚而成。
穆天鸣很喜欢着冷烟流窜在手上的感觉，他已经到了能感受到一切情欲年纪，能感受到女人给他带来的快感。
只要美丽就行，又何须在乎是什么种族。穆天鸣一直如此想着，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美人在怀的感觉，只要他愿意，万千少女都不能抗拒的他意愿。
从某种角度来，穆天鸣便是他们的神。因为虽然没有了修为，却还有天道楼弟子的身份。
而这种身份，对于一层楼中所有小世界而言，便是神一般的存在。穆天鸣可以轻易享受万千生灵的朝拜，也可以随意称为某个种族的主君。这一年来他落脚的每一个世界，都曾为他颤栗。
这样的感觉比做一个天才更加美妙。
如今的少年穆天鸣披着睡袍从他的软榻上坐了起来，那沉睡的少女被他弄醒，睁眼一瞬竟是开始哭泣。
原来，她并不是睡了过去，而是昏迷了一夜。此时当时惊讶于自己寸褛不着，流出了恐惧而无助的泪。
穆天鸣没有为少女的哭声所动，这一年来他听惯了弱者愤怒的嘶吼。在他年少的心中，这声音只能代表着软弱。
这个世界以力量为尊，所以当他还是一代天骄的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投来敬畏的目光。
可玄离山上噩梦般的经历，让他这一代天骄被打落进了尘埃之中。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弱者，天道楼中的师兄们看他的时候只有同情和隐藏不敢流露的嘲讽。
穆天鸣知道，若他不是有一位圣主父亲，若不是白虎尊者是他的姑姑。自己早就被逐出这天下第一楼中，称为尘世间的蝼蚁。
当玄离山上的消息传遍神荒，曾经的天之骄子已经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而他那无情的父亲也没有动用任何神通试图挽回他的命运，而是放任自流的让他流窜于那并不真实的一个个小世界。
穆天鸣的愤怒不甘，最终都沉淀在了心里。他只能对着一个个世界中的那些更低级的生灵宣泄他的愤怒，甚至时常刻意的去凌辱那智慧种族中最为出色的蝼蚁。
就像今日他临幸的少女，原本的情郎是灵蝶一族最出色的战士。穆天鸣在他二人大婚之时将少女抢来，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让那新郎直接倒地。
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能让穆天鸣找到安慰。他已经打算余生都在这千百世界中游走，做暴君也好，做大恶人也罢。总之再也不会有人来挑战他不能撼动的地位。
想到此处，穆天鸣觉得心情大好。他准备走出自己简陋的住所出去看一看这片小世界。这里生活的灵蝶族人，明明有着翅膀，却不知道为何喜欢躲在山洞之中。
所以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些虫子为他这个世界之神修建最好的宫殿。
穆天鸣今日无事，准备去看一看这些软弱的子民，究竟有没有用心将他供奉。
他抛弃了榻上哭泣的少女，没有回味她残留在身上的余香走出了洞穴。
而当他就要准备伸直懒腰体会美好之时，一道箭鸣打破了他脸上的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