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形容什么东西弱小，总喜欢拿虫子来比喻。
可很少人会想到，当弱小的东西数量超乎了想象之时，依然会变得无比可怕。
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无止尽的战斗。尤其是在体内自行运转的功法开始向这片天地汲取灵气补充之时，众人才发现游散在天地间的灵息竟然已经稀薄到了极致。
这样不同寻常的异象让战斗中几人都有些意外，他们彼此之间传音，让燕文墨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些虫子好像怎么也杀不完一样，但是体内和那些巨树一样，都蕴藏着灵气。”
“有没有发现，有些虫子变得越来越厉害？”
“的确如此，这庆幸我倒是见过…只不过这些虫躯还没有那种破碎重组的能力，威胁不算是很大。”
“你是说？他们和那些修罗一样？”
他们眼前的场景，勾起了君临些许回忆。虫潮不断死亡，流散的最后一丝灵息又被前仆后继的黑影吞噬。
那些巨树藤蔓亦是如此，只是那所有的灵气都不像是天地自然而生，而有些近似于人体内沾染过生命气息的灵气。
“我知道了…”
众人疯狂灭杀虫群和巨树，也承受了两者不畏死的反扑。忽然燕文墨在护罩中大喊了一声，引得凤鸣回头。
“怎么了？”孤凰传音问道，君临也回头询问了一声。书生看着此时正蹲着身，双手刨开了脚下的青苔和菌类。
“这里有答案。”燕文墨盯着脚下，众人不必去看，神识就已经扫了过来。
书生脚下的景色并不美丽，只是一方开裂的黄土。可在场之人并不木讷，很快明白了燕文墨的意思。
既然是干枯黄土，又怎能衍生如此广阔的一片森林。
更何况，这林中草木和昆虫的灵息，又会如此强盛。
“原来，这就是西泽的劫难。”陆凝霜抚琴自语，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可她身旁的小七却突然出言：
“你告诉大家…”
有燕文墨和君临在，陆凝霜从来就没有充当过一个分析者。而此时小七却要让她来告诉大家她的猜测。
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一想到结合眼下的场景违背了《家法》中至少三条规矩，只能无奈点头道：
“说错了你们不许笑。”
虽然这并不是适合发笑的场合，可是她还是发出了小小警告。
“之前我们都听，北陆南荒和东域都有灾祸。而唯独西泽之中像是生机勃勃。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如此。”
“但是现在，燕兄挖出来却是生机全无的黄土，也就是说西泽也面临着灵力枯竭的情况，大概也是灵脉所为。”
“不错…起初这些巨树给了我们错觉。”没有了琴声相伴，君临只能拿出了龙魂枪与剑阵相合。
他如中流砥柱，让陆凝霜能从容诉说。
“既然天地灵气都在朝着玄离山汇聚，那么这些小虫和大树身上的灵气，就不是…”
陆凝霜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虫尸和残肢，竟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小七看她如此，轻叹一声，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这些灵力，都是来自于生灵的体内。西泽之中那些无力抵抗的动物和各族凡人，恐怕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小七淡然的说完这句，尽管众人心中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可听闻之时还是沉默。
这不是灭门或者屠族，而是整个西泽除了三大势力外的种族势力都可能已经覆灭。
那可是数千万生命，在这短短一两年内…
小七说完此话，看了一眼君临。她看到对方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如果说这样的灾祸是因为那条灵脉而起，密林和虫群因为没有灵气难以生存才开始变异向生灵汲取灵息。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君临的师门玄离便是罪魁祸首。这样的话，也不知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一个打击。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料想这些古树虫群本能感知再不进食同样会灭亡，所以才会如此疯狂。”
君临灭杀虫群，看到陆凝霜带着心事准备重新抚琴，向着众人道。
“耗下去也是徒劳，我们边战边走。”
“往何处去？”众人知道他决策不错，燕文墨便又问道。君临退出虫群，示意陆凝霜再起冰封，待虫群被冰墙隔绝之后，才定心思忖了片刻道：
“这些树根植于此不能动弹，迟早都要腐朽死去。但虫群不然，可是你我所见，它们似乎也没有离开此地的意思，哪怕是面对我们也不死不休。”
“依我看来，恐怕其中还有玄机。这些虫群没有往东而行，必然是被某样东西所阻拦。”
“你说的…是巫神教？”
燕文墨明白了君临的意思，小七和陆凝霜同时抬起了头。她们没有为君临的聪敏而欣喜，而是齐齐皱了皱眉。
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君临还是看懂了两位夫人的意思，他面露尴尬解释道：
“若不去巫神教走一遭，难以明了眼下局势。”
“此地无银。”小七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担心那位秦姑娘的安危…”
“说不担忧也是假的。”陆凝霜跟着道：“这么多虫儿，我也有些担心小落姑娘。”
“你站谁那边的？”小七美目转向了陆凝霜，语气微冷道。小冰块只能微微低头，承认错误。
“自然是听姐姐的。”
“得了…你们一家子能挑个场合吵架么？”燕文墨听到这三人对话，无奈又恼火。直到孤凰化为人形落在了拉了他两下，才让书生住嘴。
“罢了，我只是告诉你不要有非分之想。你既然答应了我走一趟云阙山，我就陪你去一趟巫神教又如何？”
说罢，小七算是同意了君临的决定。无需在意虫潮和巨树是否愿意。君临走在最前方，将众人相助之力形成屏障推着虫潮前行。
一路过去，仅凭灵息变化寻路，尚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众人虽然不为虫群所伤，却也被脚下粘稠弄得飞离了地面。
直到此时，君临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心道自己为何如此愚蠢。
众人见他忽然捶胸顿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片刻之后君临催动着剑意在众人身旁环绕，然后周身的空气似乎也氤氲震动起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萧无剑，第二个人是陆凝霜。二人几乎同时带着不同的语气道：
“你还记得这招，怎么就不早点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