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定计
杨羽知道自己为了壮大武晋军的声势，在蒙城搞出的动静不小。杨家内部某些人及总督府等这些藏在暗处的，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必然会关注自己的行动，甚至巴不得自己失败。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后面会有尾巴跟着自己，他出城先是故意直接朝东北方前进，行出一大段路程后突然又折向南，后又向西北。出了蒙城后居然是花费了十多天时间绕了一个大圈，最后假意扎营，一连好几天纹丝不动，就在所有跟踪的尾巴都认为这个不谙军旅的小孩子纯粹是瞎胡闹而全都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千武晋军却是趁夜留下了栖身的营地，悄无声息的突然连夜开拔，在那些悄悄远吊在自己身后的尾巴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锦瑶完全搞不清楚杨羽要干什么？如果杨羽要去抄旗凸骨人的老巢她可以带路，如果杨羽要找旗凸骨人的大队，虽然很困难，但是以她‘知天下’的手段也不是说完全办不到。但是杨羽自离开蒙城就在毫无意义的绕圈，后来她大概是猜出了杨羽的意图，可就在摆脱了跟踪的尾巴后杨羽依旧没有急着让锦瑶带路，反而是全队缓缓的向东前进，一直走到了东部一片名为揽月山脉的山地，方才扎营休整。
锦瑶原本得到的指示是不多说，不多问，不多做，只回答杨羽的问题，如果杨羽有重大遗漏时可以出言提醒一下，最重要的仅仅也只是全程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记录杨羽这次出征的一切细节。
不过此时她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她完全昏头了，杨羽出蒙城这近一个月来自己就好像是个没用的多余之人，不但杨羽一句话没有问过自己，甚至连带路也没让她做。她一定要问问杨羽到底要干什么？总不能让她回去汇报时，就说自己一直跟着杨羽在北蒙东北方向上绕圈吧？
锦瑶掀开杨羽的帅帐，走了进去，杨羽正在看着那本《将兵》。
锦瑶进帐，只听到他正开口读道：“‘为将知兵，仅为首要。战阵之道，变幻莫测。天地万物无不可入兵者。知风云、晓地理、通阴晴、谙人俗等等，此皆可为兵，其威力十倍乃至百倍于血肉之兵。’”
读到这里，他放下书，扭头看向锦瑶道：“锦瑶，你听听，我父亲才不到二十岁时就对军旅之事有着如此深入精辟的见解。若不是杨氏昏聩，今日单论兵道，我父亲的成就绝不会下于踞虎关那个大帅杨武寒。”
锦瑶一愣，不由得顺着杨羽的话就答道：“杨武寒虽然本身无法修炼，但是单就论兵而言绝对是今日杨家第一人，其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几十年军旅生涯竟然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未尝一败。其对军队，对军事的掌控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不是以他之才，区区一万守军如何能在虎视眈眈的胡炎人面前扼守住北蒙的西大门？武晋公子虽然当年也号称是杨氏的天才，不过能不能在军事上达到杨武寒的高度可不好说。”
杨羽也点点头，回想起当日在踞虎关，胡炎部派出死士欲要刺杀杨武寒，显然也是知道踞虎关的得失全是杨武寒一人而已，没了他，踞虎关被破也就是指日可待了。
“那以锦瑶之见，当今的杨家还有那些英雄人物？”杨羽突然问道。以“知天下”的情报来源自然对杨家内的人物看的更加透彻独到。
“现在杨家除了一个族长杨武玄和踞虎关大帅杨武寒哪里还有什么英雄人物啊？论修炼，杨武玄这一辈，以及其后数代人中，仅仅只有杨武玄一人达到了灵化境大成，据说这也就是他的极限了，此生突破灵真境无望。如今杨氏连成灵境前期都能入纵横堂议事，莫说皇家，就是赫夜家没有成灵境后期的实力都算不得核心成员；论带兵，杨武寒可以说的上是天纵奇才，可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锦瑶停了停，又补充道：“如今的杨家，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也就北疆的那位镇北大帅杨武浩还勉强算是一个人物，不过北蒙杨氏的主力全部都扛在北边，依然被漠北寒领压迫的丝毫动弹不得，由此见他之能力未必就能强过杨武玄和杨武寒。这可真是杨氏之悲啊，偌大的一个望族，居然人才凋零，北蒙辖下各个城镇被周边各部族肆意侵扰，又有什么新的英雄能出来力挽狂澜？”
说到这里锦瑶突然顿了下，看着杨羽似乎是大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不过前一阵听说西南方向的雁城倒是出了一位英雄，可惜姓柳，不算他杨氏的人。”
杨羽随意笑了笑，心中也忍不住为杨氏感到悲哀，自己虽然直观的感觉到这个家族的衰落，不过此刻听锦瑶细细剖析，才真的是知道了杨氏如今的无力。
看来那位老祖说的不错，如今的杨家后继无人，也仅仅只是靠一些还勉强活着的老家伙们撑场面了。看着杨羽笑起来颇为俊俏的脸庞，锦瑶突然一愣，随即脸一红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怎么就这么容易被这个家伙带着走了？和他说些没用的干嘛？”心里暗恨了自己一下，她正容问道：“公子如今作何打算？连日来跟着公子尽是毫无目的的赶路，锦瑶现在实在疑惑。”
杨羽眉毛一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锦瑶，放下书走到帐篷门口，站在锦瑶身旁望着外面的大山，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其实这里距离旗凸骨人的老巢已经不远了吧？”
锦瑶一惊，身子猛的一紧，心中满是震骇：“他怎么知道的！？”
看着锦瑶微变的脸色，杨羽笑了笑，说：“不用紧张，具体的位置我其实并不知晓，只是从你对那处地方地理环境的描述猜出来的。虽然旗凸骨人的大队在紫云大草原上劫掠，但是他们的老巢却藏在这个远离大草原的偏僻揽月山中。你曾不经意间说过的那种巨大的地面塌陷，也就是所谓天坑，我遍查地理典籍，北蒙之地也只在揽月山中有过记载。所以我猜测锦瑶姑娘死守不说的那个神秘的老巢，大概就藏在这揽月山里吧？”
锦瑶不禁对杨羽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折服，自己只不过有一次被他磨的没法子，随意说了句地理状况，居然就被他抓住了漏洞，自己查到了揽月山，好在关于最后的那个地点他还不知道，否则的话现在自己真的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既然公子已经知道了，那接下来公子有什么计划？锦瑶职责就是为公子此行提供一切尽可能的帮助。”
杨羽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便先谢过锦瑶姑娘了，不过如果我晚上也需要姑娘的帮助呢？姑娘是否也可以尽一切可能提供帮助？”
锦瑶一愣，随即满脸绯红，她不知道杨羽所谓“晚上”指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本能的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公子，锦瑶在说正事呢……”锦瑶低低的声音宛若蚊蝇一般。
“我也说的是正事啊……”杨羽从自己沉思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到锦瑶的窘态，立刻明白过来这中间的误会，“姑娘……姑娘想歪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姑娘晚上带路，先和我去探一下旗凸骨人的老巢而已。”杨羽也尴尬不已，急忙解释道。
这一解释让锦瑶更加羞红了脸，自己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低低的嗯了一声，锦瑶逃也似的出了杨羽的帅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往日绝对清冷平淡的自己，为什么三番四次的在杨羽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般害羞的窘态？摇了摇头，心烦意乱的走了。
当夜，锦瑶带路，杨羽、杨同和小谷子一起，趁着月光，先去旗凸骨人的老巢处探查了一番。果然如杨羽所料，旗凸骨人的老巢藏在一处非常隐秘的山谷内，要想进入这个山谷，必须要先通过三处天坑，天坑内漆黑无比，曲折难行。只有旗凸骨人知道一些隐蔽的小道可以进出，大队人马根本无法进入。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反过来想不正是一处绝好的伏击之地么？
“此处仅此一个出入口么？”杨羽问道。
锦瑶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此处堪称天险，若是还有别的出入口不是就失去天险的意义了？”
杨羽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险峻的地形，心中盘算完善着自己的计划。半晌后才一挥手，众人一同悄悄离去。
回到驻地，天将放明，杨羽又向锦瑶详细打听了下山谷内留守旗凸骨人的兵力已经物资储备等等情况方才放她离去。
锦瑶刚走，杨羽就开始拿起纸笔，草演本次作战的计划进程。这是一次只能胜不能败的战役。不但要胜，还要胜的漂亮，以最小的损失夺取全胜的战果。杨羽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尽量让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完美。
一直忙活到傍晚，总算大体成型，杨羽也终于是疲倦的爬上一旁的行军床，盘膝打坐用修炼来恢复自己的精力。
第二天一早，杨羽将杨同、杨大锤、步老六、小谷子还有锦瑶都召集到自己的帐篷里开始了作战的部署。
按照锦瑶的情报，旗凸骨人会不定期的对山谷中的老巢进行补给。虽说不定期，不过这个时限一般不会超过三个月，超过三个月谷内的生活必需物资就会匮乏。每次给养大约是三百人到五百人不等的队伍伪装成商队护送。
因此杨羽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精选第一批三百勇士藏进第二处天坑，再选第二批二百勇士藏进第一处天坑，其余人马则在天坑外的山头背后埋伏等待。待旗凸骨人的补给队到达，开始徒步搬运物资至第二个天坑时，骤然发动袭击，少数逃过的人，在逃至第一个天坑处时再次由第二队发动袭击。如果还有残余运气好逃了出去就有外面埋伏的大队聚歼。之所以不选最里面的天坑作为战场是因为杨羽觉得过于靠近山谷容易引起里面人的警觉。
“此战的要诀有三。其一在等，等旗凸骨人一队又一队的押送队伍前来。其二在袭，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以敌人最重的打击，不能让其有回神反击的机会。其三在围，外围的将士务必要保证不能放跑一个人。”
杨羽讲完计划，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又开始分配任务：“我与杨大锤带三百人在第二处天坑埋伏，杨同与小谷子带二百人在第一处天坑埋伏，锦瑶和步老六率所余之人在最外面围捕。接战之时先以箭头淬毒的强弓劲射，待敌人的所有光源熄灭，我会使人在四周高举以星耀石做成的探照灯，亮光一起所有人弃弓持刀，背身光源，趁敌人短暂的强光致盲而近身杀敌。第一处天坑同样战法。”
说完杨羽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有些懵懵的，啥是探照灯？为啥有光反而致盲？不过好在虽然这些怪怪的词汇听不太懂，但是并不阻碍他们理解杨羽的战术，当下一一点头。
锦瑶却突然摇头道：“我的任务要求我必须跟在羽公子身边，所以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看着杨羽皱起的眉头，锦瑶轻咬了一下红唇说道：“如果羽公子是怕我减少了你们的战力……那锦瑶可以与你一同杀敌！锦瑶的实力可不比这个傻大个低。”说着横瞥了一眼身边的杨大锤。
杨大锤一阵气闷，被一个女人小看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论实力，他还真不一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好歹人家也是不弱的修炼者。
杨羽皱眉考虑了一下，果断的说道：“那好，大锤和锦瑶交换一下，我和锦瑶在第二处天坑埋伏，大锤和步老六带人在外面埋伏。如此可有意见？”
众人皆尽摇头，各自下去准备。揽月山安静了无数年了，如今这安静中暗暗隐藏着冷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