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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遇竹林刺

    裙外比甲无领露肩,可见粉颈婷婷、玉臂修匀,更显雄峰高耸、沟壑幽深。

    低头再往下看,却是裙摆不及踝,一双绣鞋矮帮短面,露出多半无袜纤足,曲线柔和、肌肤细嫩。

    这一刻,七弦竟是看得呆了,心道“世间怎会有如此女人味道…”

    “你…在看什么?”若楠穿起女装就没了自信,见七弦盯着自己双脚发呆,越觉忐忑了。

    “没…看什么”,七弦老脸一红,回过神来,又灵光一闪,转身取出一顶面纱阳帽“戴上这个吧,遮阳…也免得被无关人等认出身份来。”

    两人并肩出门,随意选了条林荫道,漫步而行。毕竟认识不久,没有很多话可说,除了七弦偶尔介绍几句学院建筑,多数时间都是静静地走。

    若楠一直沉默,不知想着什么心事。七弦落后半步,一路上倒是瞥足了绰约倩影、闻美了淡雅幽香。

    不觉之间,小路已深入一片紫竹,阵阵微风拂过,竹影婆娑、竹叶沙沙。七弦脸色微动,灵识中只见十数条蹑足身影,从后缓缓包抄接近。

    七弦脚步未变,取出一支狼牙笛,塞进若楠手心,轻声低语“细绳挂脖子上,吹,一直吹,直到雨若他们来。”

    若楠楞了一瞬,见七弦拿一副软鳞甲往她身上套,便已了然。依言吹响骨笛,曲调悠扬激越,赫然一曲《将军令》。

    又将一块椭圆蛟鳞盾递过去,七弦说道“盾牌竖立,护住身前,往来路走,中速、莫慌、别回头!”

    若楠原地转身,长裙下摆旋出一朵蓝色莲花,花瓣未拢时,一双绣鞋便朝来路行去,脚步轻盈伴着林间笛音袅袅。

    “嗡嗡嗡…”弦鸣连响,十几根长箭,击碎竹茎、破空射来。

    若楠只是双手竖起人高盾牌默然前行,其他声响、人、物,一概如未闻、似不见。

    “噗噗噗…”长箭势猛速快,却未及接近两人身周数丈,便似沉重百倍,陡然减速、继而颓然坠落地面。

    只有其中两根,黑羽黑杆、箭头寒光烁烁,勉强接近若楠腰肩,身后便有刀光闪过,将黑箭从头至尾劈做四片。

    “嗡嗡嗡…”又是一阵弦鸣大作,却是响起在若楠耳畔。

    几息之间,不知多少根铁箭次第飞出,或左或右、或高或低、或快或慢,或成群或孤零零一根,箭啸尖利、线路诡异,如雷似电。

    铁箭离弦不过半息,周围远处便传来一连串声响,似将死闷哼、又似重物仆地。

    忽地左侧射过一团团炙红火焰,将沿路紫竹尽皆焚灭成灰,却在丈外噗嗤噗嗤倏然而灭,就像釜底被人抽光了柴禾。

    烈火未尽,右侧又有十几根粗大冰锥衔尾而至,却被若楠耳后暴喝一拳齐刷刷击碎、融化,打湿好大一片落叶。

    在那暴喝声中,两道乌光穿过残存冰火气息,斩断两行紫竹,又斩断了远处两声半截惨叫。

    “哼…”若楠听见身后一声低哼,未及回头,又是一声高亢至极的如狼长啸入耳,啸声中弓弦暴鸣不断,短短数息就射出足有几十箭。

    后边远处随即声剧烈撞击,而后不知何物凌空碎散、砸落无数竹枝竹叶。

    “该死,忘记留活口了…”七弦嘀咕一句,又轻声说道“若楠,不用再走了!”

    一曲《将军令》终了,笛音初歇,若楠转过身来,一眼便看见一团血渍正在七弦右腿前面缓缓扩散。

    “你受伤了?”若楠猛跨一步,去看七弦身后,却见一柄长剑自上至下、斜向贯透了七弦背后负着的圆盾,又将大腿堪堪刺穿。

    “接着吹笛…哦,不用了…别动!!”七弦被若楠的举动差点吓死,连忙制止她颤抖着要去拔剑的手。

    心有余悸说道“大姐,千万不要动这剑、千万别碰我…呵呵,拔剑疗伤是有讲究的,等下我自己来。”

    说话之间,五道笛音极速接近,近的两道尖锐急促,各挟一团模糊身形,鬼魅般穿越丛丛修竹,卷碎斑驳日影直扑而至。

    “大人!”雨若、猴子轻呼一声,便自戒备两旁。

    远的三道低沉长远,十息未过,便在隆隆巨响中,撞碎无数竹木,硬生生开出三条巷道,裹着团团烟尘轰然奔到。

    “大人!”阿美、暴熊、大手怒喝齐声,分散站立前后。

    “雨若清理周边,尸体、物品全部收起,消除战斗痕迹。”七弦原地不动,直接缓声吩咐道“阿美四人护卫四周,三十丈外,驱离任何意图靠近之人,强行接近二十丈内者,格杀勿论!”

    “若楠,帮我…”

    若楠正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听见七弦叫她,连声应道:“嗯嗯,需要我做什么?”

    “到我背后,蹲下…伸出一只手来,贴着我的腿平着捏住剑刃…对,就这样,手要稳,用力捏住,千万不要动!”七弦声调轻柔平缓,若楠的手渐渐稳定,牢牢捏紧剑刃。

    七弦灵识闪动,一道淡影倏然飞回,沿着右腿后侧轻划而过,“嚓”一声微弱响声,那柄长剑便已从中两断。

    轻呼一口气,七弦慢慢摘下圆盾,松手丢落,一块雪白粗布随即出现在手里“铺在我脚下…”

    若楠拿过白布原地铺好,又从七弦手中依次接过一个精致的金属箱、三个金属盆、几个大瓶子,放在白布一角。

    再依言扶住七弦,小心翼翼地帮他将身体匍匐趴卧在白布之上。

    “用这个,割掉我右边裤腿…全部割掉。”话音未落,一把短匕缓缓飞到蹲在身旁的若楠手上。

    片刻之后,一双纤纤玉手沾满了血迹,七弦的裤子被整个割开扒掉、丢到一边。

    “拿一瓶酒,把伤口冲洗干净,记住要以伤口为中心、从中间往四周渐次冲洗。注意,冲洗之后,不要让任何东西碰到伤口。”

    “打开箱子,先别动里面的东西。然后把三瓶酒分别倒进三个盆里,洗手三遍…”

    若楠不明所以,但严格依照七弦的吩咐,毫无偏差地一一执行。

    “…取出箱子里那块白色兽皮、拎着边缘、平铺在伤腿旁边…别着急,听清我的话,一步一步慢慢来…”

    “好,把箱子里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一摆放在兽皮上面…好了,退后一些,暂时没你的事了。”

    说罢闭目休息一下,这才凝聚了灵识,开始自行疗伤。

    若楠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器具悠悠飘起,前端刀刃沿着断剑,将皮肤、肌肉层层割裂。又飞起几把形状各异的器具,将割裂的肌肤逐层分离、撑开。

    细小血脉割断之处,未及出血,便有一颗颗砂粒自古怪器具落下,“嗤”一声消失时,那点点断裂便被烧结。

    片刻之后,筋肉深处,一根粗大血脉已被剑刃截断,却不知为何未曾收缩分离。两边横截断端合拢着,颤巍巍却牢牢抵贴在剑刃两面。

    若楠又看见一团碎冰自七弦手边飞起,凌空闪过几道光芒,碎冰已化作一截粗若血脉的圆滑冰柱,平缓落至剑刃一旁。

    “呼…”七弦轻呼一口气,屏住呼吸,那把断剑便蓦然飞离、跌落一旁。

    剑刃脱离的那一瞬间,冰柱光华闪动,顶逆喷溅的鲜血径直插入两侧血脉断端,牢牢封闭了断裂之处。

    又有一根小小弯针,牵着一根极细红线,钻入敞开的筋肉深处,左旋右挑,不过片刻便将血脉断端密密缝合。

    “若楠,拿一瓶酒,冲洗伤口。”七弦轻轻说道。

    额头满是晶莹汗珠的若楠依言拿一瓶酒,颤巍巍倒下。

    “嘶…”七弦短短一声低吟,又凝神换一根弯针,合拢了割裂的肌肉、皮肤层层缝合妥当。

    “若楠,再洗手一遍,箱子里有棉有布,用棉擦拭、用布包裹伤口…然后…叫雨若几人,抬我…回去…谢…谢!”

    断断续续说完这一句,早已脸色煞白的七弦闭口闭眼,再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七弦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布满血丝的大大眼睛,正贴在近前楞楞地望着他。

    “雨若啊…这么看着我干嘛?公子我没事了!”七弦柔声说道。

    “…”雨若没出声,眼睛里却弥漫了水汽,转瞬间成行的泪珠滚滚滑落,打湿了胸前衣襟。

    七弦伸手抚摸着雨若如丝长发,轻声安慰道“呵呵,那伤真的不碍事,我是灵识耗用过度,累晕的,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半晌之后,雨若才擦擦眼泪,低声问道:“是真的?公子可不许骗雨若!”

    “嗯,真的!”

    雨若闻言抚了一下胸脯,松了一口气,又撅起小嘴,轻声埋怨道:“为了那个女人,干嘛这么拼命…您身上的伤疤已经太多了,这回又要…”

    说着扭头看看七弦大腿上包裹的白布,心里一酸,又忍不住掉下泪来。

    七弦轻轻拍拍雨若腰背,解释道:“傻瓜…公子我置身其中,若不拼命,难道还能等死不成?”

    “真的?!”雨若有时很天真。

    “公子我什么时候唬过你?”怎么觉得有点心虚,虽然说的不是谎话。

    “喔…也对。公子啊,你想吃什么,雨若去给你做。”雨若很乖巧,更是母性十足。

    “我想吃甜豆花!”

    “嗯,公子你等等,雨若去做啊!”说完掖一下被角,起身就往外走,脚步很是轻快。

    “嗯,告诉阿美他们,我没事了,还有…若楠。”

    “他们就在门外…”雨若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美暴熊立刻就往里走,情急之下竟并肩而入,两人壮硕身躯差点把门口挤塌。后面是猴子、大手,两人倒是轻手轻脚进来,生怕打扰到伤员静养。

    最后面是探头探脑的若楠,依旧是那件湖蓝长裙,甚至裙摆上还粘着几团血迹。

    阿美四人本是两眼血丝、眼圈红红,出气儿都不敢用力,听了七弦说并无大碍,这才都放下心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粗犷式的关怀问候。

    这时候七弦才知道,自己已经整整昏迷了半天一夜,想起学院今天开课,就让阿美几人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若楠等阿美几人离开,迈步走过来,迟疑了一下,轻轻坐在七弦脚边,垂着头静静望向白布包裹的伤口。

    “谢谢你…七弦!”若楠低语道。

    “不用谢,护卫公主安全是本游击的职责嘛。”

    “那条血脉被切断…当时是不是很危险?”

    “还用说?若被那血脉迸开,鲜血能喷出丈远,几乎就死定了…”其实七弦也有点后怕。

    中剑后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口,只是分出近半灵识,强行将血脉断端固定、挤贴在剑刃两侧,就短匕、弓箭并用,去斩杀那最后一个刺客了。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反应稍稍迟上一瞬,或者灵识不够强悍、不足以对抗那条血脉的巨大血压,那就只能眼睁睁等着鲜血喷尽而死了。

    “还好,本游击将技艺精湛,颇有起死回生之能!”喜欢在美女面前吹牛是多数男人的通病吧,七弦也没能免俗。

    若楠有些担心,又问道:“会不会影响你以后的修行?”

    “那倒不会,不出三天就能下地了,只是近期不能剧烈运动,不会有后遗症的,我有这个信心!”

    七弦说着,取出一瓶固经润脉丹来,服下几粒,若楠连忙端过一杯水来,放在七弦手里。

    冲若楠微微一笑,又魂刻了一幅汲灵-导灵阵打在伤口处,阵眼放一中品灵石碎块,汲取灵力滋润、促进血脉缝合处生长愈合。

    “行了,估计七天之后就能再次战斗了…”七弦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得,又不着痕迹地显摆了一番,话语间那种“快夸夸我吧”的味道十足。

    “七弦将军好厉害,战力无双、医术无双,小女子崇敬之至!!”若楠抿嘴轻笑,朝七弦挑起两个细嫩嫩的大拇指。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成熟,却又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童稚的男人,若楠有点搞不清自己的心情了。

    生为帝国公主,若楠虽天生柔弱和善,可受自身地位、生活环境影响,尤其是皇帝亲手施加的严酷教导,使得她自小便在本心之外养成了高傲、冰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