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妙，实在是妙~”
听着周飞的解释，朱标似懂非懂，但大概的原理他听懂了，水往低处流，立即就是一阵赞叹。
把水想办法囤积到高处，水往下流的时候堵住，只在使用的时候拧开开关，水流出，不用的时候关紧开关，水还在。
文人雅士宴会之时的曲水流觞，也是此理。
周飞从洗手间走出来后，朱标还兴致勃勃的走了进去，尝试着拧水龙头玩，一会拧开让水流出，感受下水流，一会关上，脸上高兴和雀跃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似的。
“……”
周飞一阵无语，说了句：“这边的东西你随便看随便摸，不过不要去碰这些电线和开关，里面有电。
说着的同时，他指了指墙壁上的电线和开关、排插这些，然后便摇了摇头，转身去正厅泡方便面去了。
朱标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然后在洗手间东看看西摸摸，任何东西对他来说都很新鲜。
毛巾、牙刷、扫把、拖把这些东西他还是隐约看得出来一点影子，他们那边也是有的。
大理石做的洗手盆、钢铁做的大澡盆……等等生活用品也认识。
但是，放牙刷的杯子、洗衣机、热水器、浴霸这些，他就不认识了。
摸了摸杯子，朱标一阵奇怪，非金非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洗衣机这么大的玩意，有钢铁也有非金非木的，而且半人高，也是看得一脸的迷糊。
等看完洗手间出来，回到正厅，望着正厅里面琳琅满目的新奇物品，朱标没有东看看西摸摸了，只是对周飞感叹道：“周小哥，六百多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周飞刚泡完方便面，拿着手机准备刷会抖音，听到他这话不禁一阵摇头：“不是六百多年，是一百多年，在大明到清朝整整五百年的时间里，几乎是没什么变化的。”
朱标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想到赵刚也对他说过这话，顿时就沉默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他们的“流毒”吗？
“这就是周小哥对孤先前那番话不以为然的原因吗？”
朱标心下想着，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周小哥，我说我会尝试着改变，不使流毒遗祸子孙，你好像并不相信我，这是为何？”
闻言，周飞把手机收了起来，抬头看着他，笑问道：“标哥，大明太子爷，我就问一句话，北宋张载有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从秦始皇到你大明，有一个人做到这四句话吗？”
朱标沉默了一会，这话不好回答啊。
而且，回想一下就知道，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到他所处的大明洪武二十五年，没有一人做到了这四句话。
别说四句话了，其中任何一句话能做到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但很快，朱标就跳出了这个问题的自证，反问周飞道：“周小哥，我大明六百年后，可有人做到这四句话？”
周飞毫不犹豫的肯定道：“自然是有的！”
朱标：“那……”
他刚想问那人是谁，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飞打断了。
周飞知道他想问谁，也知道他刚才问他有没有人做到这四句话其实是想反驳他接下来的观点。
但周飞说的都是基于事实，所以他没有任何迟疑的继续说道：“秦始皇之后，从汉朝开始，都推崇儒学，特别是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儒学成为显学，认为只有儒学能够治理天下。这四句话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但是，这四句话太假大空了，和儒学一样假大空，过于虚伪~”
朱标突然神色严厉的打断他道：“周小哥慎言！”
“你先听我说完！”
周飞挥了挥手，示意他冷静点。
朱标脸色难看，周飞的话几乎是全盘否定儒学，这无疑也是对于他三十多年来接受的儒学教育的彻底否定。不过，面对着周飞，他还是遵从的保持了沉默，让周飞把话先说完。
他倒要听听，周飞后面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周飞笑了笑，继续说道：“太子爷也不用太生气，只需要看事实，太子爷就应该知道儒学太虚伪了。儒家人士都说明君要顺天应人，要按照儒家的学说来治理天下，天下就会长治久安，但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从汉朝开始，一直用的都是儒家的学说，结果却是不断的治乱循环，根本无法做到长治久安。甚至于王莽篡汉，王莽难道不是按照儒家学说来治理国家的吗？结果怎么样呢？再说个不客气的例子，太子爷你的好大儿朱允炆，他不也是要按照儒家学说来治理天下，搞恢复周礼吗？”
朱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听到最后心脏都抽搐了起来，疼了起来。
王莽篡汉，朱标可以用很多理由来反驳。
但是，朱允炆搞的建文新政，他真的是没办法找理由反驳。
所以，儒学真能治国吗？
朱标心底有了一丝动摇，但长久以来的教育和观念让他并未轻易相信。
好一会，心脏好受了一点后，朱标缓缓询问道：“就因为大明采用的是儒家学说这个原因吗？”
周飞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是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儒学太虚伪了，嘴上说着各种好听的话，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其实不过是编造一套吃人的理由罢了，他们宁可吃得肥肠满肚，宁可整日沉浸在编造的天朝上国、儒学可以搞定一切的虚假梦幻之中，他们也不愿意睁开眼来看看这个世界，也不愿意想方设法的去提高粮食产量，去打造更厉害的兵器，去发展出那些便民利民的器具……天天叫嚷着恢复周礼，周礼都他娘的崩溃两千多年了，要是有用还会崩溃吗？这个世界是变化的，是进步的，是今胜于古，不是他娘的今不如古……”
说着说着，周飞内心的火气都上来了，连爆粗口，神情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朱标看得出来周飞的愤怒，他也隐约知道原因，因为他看过满清覆灭的历史，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
朱标能够理解，因为他那天看的时候也是内心充满了愤怒，那是一段无比屈辱的历史！
但他没想到，周飞从骨子里愤怒他们所处的时代的选择，愤怒儒学。
“我可以改变的！”
朱标说话道，尽管他自己也信心不足。
周飞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改变不了的，你改变不了一千五百多年遗留下来的历史惯性，文人士大夫地主阶级会把你撕成粉碎！”
朱标心中一震，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