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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讨要工钱

    在医老田家,爸爸几次提起了他之前的疑惑,但是都被医老田以别的话题遮掩过去。算了,爸爸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回到家,爸爸的困劲儿又上来了。招呼了一声妈妈做午饭,鞋都没脱就躺炕上睡着了。

    妈妈把我从奶奶屋抱回来,喂饱。可能是两天没怎么哄我,我一直在那儿哭个不停。怕打扰我爸睡觉,只能又把我放回了奶奶屋里。

    午饭是蒸棒子面窝窝头,里面掺了一半的白面,这是我爸的最爱。黄澄澄的窝头出锅,上面还沾着点点干了的面粉。一股玉米的清香味直钻人鼻孔。清炒豆芽,妈妈又拌了个凉菜。

    不用妈妈喊,我爸就已经被香味叫醒。洗洗手正准备吃饭,屋外来人了。

    “二哥~”

    “吃饭呢?哈哈”

    来人是村里的润喜,我爸从小长大的哥们。

    “二喜呀,快坐下,一起吃点。”妈妈热情的招呼,转身多拿了一副碗筷。

    “不吃了,嫂子。你们吃吧,刚在家吃了。”

    “再吃点,瞅你瘦的。”

    润喜没上桌,找了个凳子坐下。

    “怎么了?二喜。有啥事呀?”爸爸嚼着窝头问道。

    “二哥,我来告诉你一声,赵奉阳说城南那边的活儿停工了,不要人了。之前的工钱说年底才给结。那边去不成了,咱们得再找别的活儿干了。”

    润喜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眉头不展。

    赵奉阳50多岁,是堡子里的一个二工头,也就是替人家包工头揽人、记工、带班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工人是他带来的,他负责工人的工资发放。上半年我爸和润喜还有村里的好多青壮年都是跟着他,去了市里城南的一处工地,做泥瓦工。在妈妈临产前半个月才回来。

    堡子里来钱的道儿少,做小买卖的只是一小部分。除了种地,村里的大部分成年男人都会选择外出打工。少则几个月,多则一整年。辛勤的付出只为养家糊口。

    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期,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扩大,中国经济迅猛发展,伴随而来的就是城市化建设的向前推进。

    那个年代没有现在的框架楼房,城市里盖的大都是六层砖混楼,需要大量的泥瓦匠。大批劳力从农村涌入城市,“农民工”成为推动城市发展的基石,但随之带来的也有不少的社会问题。

    听润喜说完,爸爸叹了口气。这工钱说的好听点叫年底结账,可十有八九又拖欠到不知啥时候了。

    那会儿的法律法规还没有现在那么完善,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时常出现。有的农村人外出辛辛苦苦一整年,年底竟要不回一分钱工资。被逼到绝路的不是没有,跳楼、自杀甚至走上违法犯罪道路的情况屡见不鲜。

    我爸他们也经常遇到拖欠工资的老板,好一点的,拖个一年半载的还能给结了。有的完工以后甚至连包工头的人都找不到。

    后来他们外出干活就开始跟着相对熟悉的二工头,至少被熟悉的人骗,概率相对还是小点。

    “待会叫上其他人,咱们一起去赵奉阳家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爸爸的语气带着愤怒。

    “二哥,我来就是这个意思。乡里乡亲的,他赵奉阳不会真骗咱们吧?咱们一起去找他问个明白。”润喜说着站了起来。

    “去了和人家好好说,别动气啊。可千万别出事。”妈妈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近几年为了讨要工资,打架斗殴的事情经常发生,闹出人命也是有可能。

    抓紧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窝头,爸爸跳下炕,外套没顾上披就带着润喜出了门。妈妈拿着衣服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一起去了城南工地的有20多号人。除了有两兄弟是镇上的以外,其余都是本堡子的。润喜来我家之前已经招呼了其他大部分,走到街上大家已经都出来了,呼呼啦啦都朝赵奉阳家涌去。

    听到消息的赵奉阳早已经吓的躲出去了。家里只留下他的老婆,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外地女人。

    赵奉阳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没爹,跟着娘改嫁到堡子里。后爹又觉得赵奉阳不和自己姓,就不给他张罗娶媳妇。直到他35岁那年才从打工的工地领回个残疾女人。

    这个外地女人好像确实要比堡子里的其他女人能干。瘸着一条腿,帮赵奉阳把日子过的越来越好,甚至超过了堡子里的绝大数人家,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成为二工头也是女人的主意。

    外地人,听不懂堡子里的方言,我爸他们也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女人看着他们一大帮人冲进来,也吓坏了。哇哩哇哩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堡子里的男人们听着,就像只鸭子在乱叫一样,心烦的很。真不知道赵奉阳平时都是和她怎么过日子的。

    眼瞅着和这女人也沟通不出什么结果,赵奉阳又躲着不见人,有几个青年甚至想砸了他家。无奈之下,我爸站出来说了几句。

    “大家伙冷静冷静,别和个瘸女人一般见识了。赵奉阳是王八蛋,但是咱们也不能砸人家家里呀,那我们不就和他一样了嘛?”

    爸爸拦住了冲在前面的几个人,

    “大家伙别着急,赵奉阳他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就不信他还能不要他这个家了?总有他回来的时候。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大家伙别冲动。咱们等他回来再来找他。”润喜也帮着说了一句。

    “唉”,大伙也是无奈。这才退了出去,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

    看着蜷缩在墙角哭哭啼啼的女人,我爸和润喜也是毫无办法。

    想着等赵奉阳回来了再解决吧,可是赵奉阳这一躲,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