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的何止我们，你看街上的人不都白头了么？”
王铁柱笑着，环顾街上的人，哪个不是头上顶着雾水。
“我不管别人，我就说我们自己。”卓晓婷撒娇道。
“算算算。”王铁柱哭笑不得。
卓晓婷心满意足的蹦了蹦，然后对门口正忙碌的老板说道：“老板，给我们装六个包子。”
“好咧！”
老板应了一声，迅速装了六个包子递给卓晓婷。
王铁柱付了钱，卓晓婷把烫手的包子拿出来一个递给王铁柱，俏皮的笑着道：“给你吃，吃完了再找我讨。”
王铁柱又是一阵哭笑不得，“怎么吃个包子还要讨呢？你直接给我三个不就得了。”
“哼，偏不！”卓晓婷把包子藏到身后，傲娇的道：“我就要让你跟我讨。”
“唉！”王铁柱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把包子叼在嘴上，骑上车道：“先上车吧，我送你去站台。”
“不要！”卓晓婷摇摇头，“你把车就停在这里，然后陪我一起走过去。”
王铁柱怔怔的看了她一眼，情知她这是要找人陪她，便点头答应，跟老板说一声，车子先让他家门口，让他顺带着照应一下。
老板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
这也是常事。
有时候遇到逢集，街上人多，很多人不愿骑着车挤来挤去的，就把车放在他家门口。
王铁柱帮卓晓婷背着包，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和卓晓婷在浓雾中漫步。
快到站台的时候，卓晓婷差点跟一个女人撞到了一起。
“看着点嘛。”卓晓婷手上的包子险些掉在了地上，忍不住回头埋怨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人连连道歉。
王铁柱也是回头看了眼那女人，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口中不自觉的道：“崔双？”
那女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突然顿住脚步，虽然雾气很大，但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崔双锁着眉头瞧了瞧叫自己名字的男人，喃喃道：“你是……王铁柱？”
“是我！”王铁柱点头。
崔双比他大一岁，小时候在村里一起上的小学，但比王铁柱高两个年级。
有一天王铁柱被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是崔双帮他出了头。
因此王铁柱对崔双一直有很深的印象。
崔双当时却没当回事。
她认识王铁柱，完全是因为王铁柱是个傻子，在村里比较出名。
崔双此刻瞧着王铁柱，见他好像比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你怎么到镇上来了？”崔双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王铁柱还是个傻子。
一个傻子大早上的跑来镇上，肯定要问一下的。
“我来送朋友的。”王铁柱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卓晓婷。
“哦。那你去吧。”崔双没说什么，心里有好多疑问，不过也不重要了，因为她现在得早点回家。
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一切来的太快，到现在她还有点恍惚。
卓晓婷看着崔双消失在浓雾中，转头着王铁柱道：“你们很熟吗？”
“不熟！”王铁柱笑了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说道：“快点走吧，车马上就来了。”
卓晓婷哦了一声，听到远处有汽车驶来的声音，加快了脚步。
镇上没有直达省城的班车，卓晓婷只能先坐车去县城，然后再转车去省城。
两人刚站上站台，班车就已经到了。
“赶紧上车吧，到县城后给你晴姐姐打个电话，她很担心你的。”王铁柱看着车门打开，急忙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卓晓婷突然带着哭腔说道，“王铁柱，我她妈舍不得你！！”
“我知道我知道，快上车吧，别耽误了。”王铁柱把她推上了车。
车上，卓晓婷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简直跟生离死别似的，连司机都差点被感动哭了。
“路上好好照顾自己。”王铁柱摇了摇手，眼看着要分别了，心里也突然难受起来。卓晓婷在的这段时间，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欢乐。
汽车开动了，卓晓婷哭泣不止，趴在窗户上大喊：“王铁柱，你不会忘了我的，对不对？！！”
“对！”
王铁柱大声回道。
声音穿过浓雾，透过窗户传进卓晓婷的耳朵里，已经变得很小了。
小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卓晓婷开心的笑了。
在座位上坐好，卓晓婷擦干了眼泪，嘟囔道：“什么明年啊，我才不等呢，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
……
……
王铁柱在站台上站了许多，班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很久，他在收回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后，王铁柱挪动脚步来到包子店。
“老板，车我骑走了！”王铁柱笑着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好的，下次还来我家买包子啊。”老板笑呵呵的抬了抬手。
回去的路上，浓雾并没有散去，似乎还越来越大了。
“今天的雾是怎么了？”
王铁柱骑着电动车，疑惑的嘀咕着。
没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道人影，正拉着密码箱在地上咣当咣当的拖着。
看着背影好像崔双。
王铁柱加速上前，一看还真是她。
“崔双，你怎么不叫个车回去啊？”
“我想自己走走，再说雾大，车子也开不了多快。”崔双停住脚步笑了笑。
其实她是不想回去面对一片狼藉的家。
她在外面打工这些年很少回去，就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
两年前她高高兴兴的过年回家，大年三十那天早上，因为吃了弟弟崔博一点零食，被袁巧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她只是顶了两句嘴，说吃弟弟一点东西怎么了，大过年的还不让吃东西了？
然后她就冷不丁的被袁巧香打了两巴掌。
于是，当天中午，她连饭都没吃，便负气离开。
再回来，就是两年后的今天。
昨天下午，她爸崔兴茂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是，袁巧香这也算是报应了。
难过的是，袁巧香好歹也是她妈妈。
“崔双，这离村子还有七八里地呢，你拖着箱子也不方便，上车我带你回去。”王铁柱说道。
崔双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崔双，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知道你有点难以接受，但总归还是要面对的。”王铁柱善解人意的说道，“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崔双愣愣的看了眼王铁柱，“你已经好了吗？”
“什么好……对对，算是好了吧，没以前那么傻了。”王铁柱反应过来后，大笑了一声，拎着崔双的箱子放在前面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