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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辞而别的父母

    “叮叮叮——叮叮叮——”

    早晨七时的闹钟准时响起,祁牧努力颤动眼皮,想要睁开眼睛,但没有成功。于是他从被窝里探出手去,向着床头的方向胡乱摸索了几下,最后精准地拍在了闹钟上,让世界归于了清净。

    距离开学只有两天了,他的暑假作业却还没有做完。好不容易从方严那里弄到了答案,昨晚熬夜加班到四五点,才总算搞定了所有的作业——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太困了。

    就算现在没起床,等接近八点,老爸老妈要出门上班时肯定会喊自己的,趁着他们还没起来赶紧再多眯一会儿。祁牧这样想着,把手又缩回温暖被窝里,放空了自己的意识。

    由于总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几个呼吸间,他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可谓是少有地睡到自然醒,等到祁牧心满意足地悠悠醒来时,窗外已经看不到太阳了——这意味着此刻至少已经来到了下午。

    闹钟上接近数字“2”的时针也证实了这一点。奇怪,就算爸妈猜道自己昨晚熬了夜,早晨不喊起来,也不至于吃午饭也不叫吧?

    “爸?妈?在吗?”

    祁牧叫了两声,没人回应。他草草穿好衣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了家里现在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是周六,父母按理应该在休假,而且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祁牧满脸疑惑地走出父母的卧室,拿着手机正要给父母打电话时,目光却突然被客厅桌子上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平常摆放着杂乱物品的桌子上今天异常的干净,上面只有一个插满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和一只U盘。

    祁牧走近一看,蛋糕上整整齐齐地插着两组九只蜡烛的方阵,一根写着“祝亲爱的儿子18岁生日快乐”的卡片竖立正中。

    看来父母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啊,祁牧的小心思得到了满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看来这U盘就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祝贺视频了,就是不知道周末这时间会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切了一块蛋糕,拿着U盘回到房间,插进电脑之中。U盘里保存着一段视频和一个文件,文件的标题是“看完视频后打开”。祁牧没什么太大的好奇心,直接点开了视频,好整以暇地靠在座椅上,吃着蛋糕,期待着视频里面的内容。

    视频应该是用摄像机拍摄的,开场时,摄像机对准了天空,然后由持有者把握,缓缓转向了水平线处,最后平齐了地平线。

    一阵轻微的晃动后,镜头固定在了海边的一处沙滩上。这种沙滩在迅海这样的海滨城市比比皆是,没有具备特色的景点,光凭一个镜头看不出具体的拍摄地点。

    祁牧的父母一左一右,从两侧出现在了镜头之中。“阿牧,18岁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一个大人了。”杨芝琴说。

    母亲话语间伴随着祝福的微笑,可祁牧却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忧愁之色,很不协调。

    杨芝琴又说了几句祝福勉励的话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再说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蓦然间,她的眼睛湿润了:“阿牧,我,我们……”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竟哽咽起来,掩着脸,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祁牧也随着母亲的哽咽而慌了神,把蛋糕扔在一边,扑到电脑前,无比揪心,爸爸和妈妈这是怎么了?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在网上流传已久的说法,难道说父母其实早就已经离婚了,等到他正式成年的这一天再坦白?可父母明明一直很恩爱啊,不会说连那些日常生活也都是装出来的?

    他的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打消了。一旁的祁川搂住了妻子,低声说着祁牧听不见的话。祁牧这才发现,一向都是个老好人模样的父亲,此刻脸上也罕有地显露出严肃之色,严肃地让他都感觉到有些陌生。

    祁川说了些什么,杨芝琴慢慢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再正对屏幕,然后由祁川看向镜头,也就是对着祁牧说:

    “儿子,生日快乐,就像你妈说的那样,从今天起,我们就要正式把你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了。”

    听到父亲的话,祁牧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有一种预感,祁川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重要。

    “祁牧,”上次父亲喊自己名字时还是什么时候,祁牧已经记不清了:“今天不是愚人节,是你的生日,我们之所以在今天向你坦白,是想让你明白,接下来我们说的话,没有一句玩笑。”

    屏幕中的祁川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祁牧也屏住了呼吸,只听见父亲缓缓说道:“我和你妈遇到了一些问题,从今天起,我们会离开家里一段时间,千万不要联系我们,也不要试图寻找我们,切记。”

    杨芝琴从祁川的胸前起来,声音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祁川,我们真的要……真的要这样吗?”

    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将祁川的衣衫都打湿了一块,看起来刚刚无声地哭了很久,祁川紧绷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抬起手,细细擦干杨芝琴眼角的泪滴,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低声又说了些什么。

    杨芝琴叹了口气,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只是一脸哀伤地望着镜头,像是要透过镜头,最后再多看祁牧几眼一般。

    “这个时间短则一两个月,如果长的话,我们也说不清楚会要多久,三年五年都有可能,家里的一切已经收拾妥当,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不要我们不在家就荒废了自己……”

    祁川在家里通常是沉默寡言,默默做事的存在,家里的一切操持都是由杨芝琴来完成,可视频中父母的角色却像是反过来一样,由父亲来交代着他们离开后的事。

    一段熟悉的铃声响起,祁牧一惊,才发现那是视频中父亲的手机在响。视频里,祁川只是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就刷的一变,离开了镜头范围。

    杨芝琴则趁机凑到了镜头前,悄声说道:“阿牧,这段视频会和一个文件放在一起,想必你此刻已经看见了,在文件的最后一栏放着我留给你的东西……”

    她最后看了镜头一眼,像是要将镜头这边的祁牧深深刻印在眼底一般,然后伸手触碰向摄像机的后方。

    视频到此直接结束。

    与此同时,祁牧也颓然地放下了手机,在视频播放期间,他给父母打去数十次电话,然而却一次也没有打通。电话里冰冷的机械音告诉他,那两个他早已滚瓜烂熟的号码都变成了空号。

    祁牧还想到了父母工作的那家工厂,他曾经去过很多次,还有父母同事的联系方式,可那些同事们告诉他,祁川和杨芝琴已经在一周前提出离职了,还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只能先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视频中也是下午,明显不是在今天拍的,祁牧努力回想着昨天的情况,可是连一点破绽都没能发现:早上父母上班前将他喊起来;中午一家三口非常和谐地共进午餐;晚饭父母下班时在路上直接随便吃了些东西,但也没忘了给他带上一份煎饼果子;饭后他还和父亲一起看了场篮球赛,跟母亲讨论了一下马上开学后要摸底考试的事——一切都与日常的每一天一模一样,正常到他根本就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突然的变故发生。

    而戛然而止的视频更是让他担忧,父母想要说的话明显都没有说完,可这个U盘还是和生日蛋糕一起放在了这里。

    是他们有了危险不能明说,还是他们觉得想要说的已经全都在这个U盘之中了?

    祁牧的求助电话已经拨出了号码,只要按下通话键,警察就会在半小时内来到他的家里。可在这最后时刻,他却犹豫了,要怎么说,自己的父母不告而别,人间蒸发?最后,他放下了手机,决定先点开那个文件看看。

    而最令他在意的,当属视频里杨芝琴最后提到的“留给他的东西”了。

    “正晌午时倾诉语,残夜一别泪眼遮”。

    祁牧怎么也没有想到,文件的最后一栏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行诗,一行既不押韵,在网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的“诗”。

    以祁牧本就一般的语言水平,就是看破脑袋也没看出这两句诗中的含义,无奈,他只能先将这一栏放在一边,研究起文件里的其它东西来。

    文件的每一栏基本都是一项标注,标注着家里的房产证,土地证等各种证件的位置还有相对应的密码。祁牧按图索骥,全部找到后才发现,他们一直住着的这座房子早在一开始买的时候就归属到了他的名下,而更让祁牧震惊的,还是父母为他准备的十多张银行卡,将上面标注的储存数字加起来,完全是一个他此前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他父母不过是普通工人,就算不吃不喝地工作一辈子,能够攒到的钱也不过这个数字的零头罢了。而且如果真有这么多资产,他们又何以一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赃款”吧?

    这个结论一出,吓得祁牧赶忙删掉了差点拨出去的电话,生怕自己不小心手滑点了出去。同时他心里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难道说其实父母是用什么非法手段搞到了一大笔钱,然后离家暂避风头去了?

    祁牧连忙上网搜索,发现并没有相关的新闻,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偏偏这种事又不能跟别人说起,他也只能暂且按下心里的疑惑,继续看下去。

    父母卧室的抽屉分了三层,一层是各类证件,二层是银行卡,都有专门的密码来解锁,可唯独最下面的第三层没有任何介绍,亦没有上锁,祁牧只是一拉,它就径直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一叠文件。

    他看着文件,微微一怔。

    这是一份收养证明。

    这并不令人意外,早在四年前,也就是祁牧14岁生日的那一天,父母就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